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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抽屉,里面扣着一个相框。我拿起来一看,是一张熟悉的照片,是他初初拜入王知行的门下,那天在王家吃饭时拍的。同样的照片,我父亲也有一张。熟睡的我被父亲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王知行和他的夫人方菀,沈清淮靠方菀站着,笑容腼腆。

这个相框,沈清淮一直是搁在桌上的,为什么现在放进抽屉里去了?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格外沉闷,几乎算是不欢而散。

开年后,王知行联系我,说想为我父亲办一个画展。这段时间,我都在书房里整理父亲的遗作,越看越觉相形见绌,也越发对父亲去世时空掉的药瓶和被清空的通话记录耿耿于怀。

整理好以后,我背着十数卷画去找王知行。爱徒如日中天的时候英年早逝,对王知行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见到我以后,他不住地长吁短叹。

方菀端来一盏茶,温柔地问起我的近况:“还在画画吗?”

“在。”

“你师公总是担心你因为这件事荒废练习,你今天既然来了,不如小做一幅画,让师公看看,也让他放心?”

我应承下来,去方菀的书房。她紧跟着进门,往书桌上瞧了一眼,忙说:“我忘了书桌没收,桑河,你稍等一下。”

我往她手里看了一眼,登时一惊——那是一对虾,和我记忆里曾见过的某一幅画惊人得相似。

“这……这是您画的吗?”

方菀笑得格外羞涩,“……嗯,我起步比你们晚,画着玩的,见笑了。”

王知行今年六十岁,方菀却比他小了整整二十五岁,今年三十五岁的她,举手投足之间,一种让人心折的风韵。

十年前,沈清淮初见她的时候,她多少岁?是了,她才二十五。

我仿佛遭人挨了一闷棍,眼前发黑,再也无法思考。

我忘了自己是怎样离开王家的,回去的路上,料峭的寒风把我吹得毫无知觉。我陡然想到去年自己独自一人,在南城大桥上吹了一夜的风,当沈清淮找到我的时候,我的心仿佛是江上的那一点渔火,摇摇晃晃,却明亮无比。

原来,年龄不是理由,“辈分”也不是理由。

他不喜欢我,才是最大的理由。

6

我对父亲真实死因的追寻,有了意外的进展。

那是在四月,我去看一个画展。画展规格极高,展出的都是当世国内最顶级的画家的作品。

布展以画家为专题,划分为一个一个独立的单元,在二楼,我看到了王知行的专题。以他在业内的地位,这次的画展,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当我看到一副《双色芙蓉图》的时候,却不由自己地停下了脚步。这幅画,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不由又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趴在玻璃板上,睁大眼睛去观察那画的笔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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