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掐住我的颈子,将那浓稠的汤药灌入我口中。我不住挣扎,却因身子虚着,挣脱不得。那苦涩的汤药十之八九都灌入我喉中,从嗓眼一路苦到心口。
我又恨又怕,只觉眼前男人简直心思深沉。小几上一尊羽龙博山炉被拂落在地,四处凌乱。
我一掌打在他脸颊,斥道:“堂堂世子,如此寡廉鲜耻,你不配为人!”
那赵庭彰拢袖而立,面上带着浅笑,他优雅地后退一步,朗声道:“哥哥还不知道吧?方才弟弟喂你喝的药,是催产药。”
我颤抖着抚上肚子。他竟要我今夜生产?
赵庭彰自道袍袖中取出一柄折扇,潇洒摇在胸前,他望着我娓娓道来:“哥哥今夜产子,其实最合适不过。眼下鄞都城乱作一团,去哪儿找产公稳公伺候哥哥生产呢?”
他打的竟是这番见不得人的主意!
过了须臾时辰,我身上阵痛发作,一波比一波剧烈,迫得人脑仁疼。我的呼痛声引来了松烟和入墨,他二人守在我跟前,急得快要流泪。
我咬牙道:“是他……害我……啊——”
松烟给我拭着面上冷汗,宽慰道:“郎君忍一忍!忍一忍!奴才去给郎君找稳公去!”
然而赵庭彰说得对,鄞都城兵荒马乱,人人都忙着逃命,从哪里找稳公接生呢?
赵庭彰唇角噙笑,看我仿佛是看一折戏文里的笑话:“哥哥放心地去,等哥哥因产子过身,弟弟一定会看顾好哥哥的孩子,与戚高媛举案齐眉的。”
入墨扑过去打他,却被宝蟠拦住。入墨恨声道:“你做梦!我家主君便是化成灰,高媛也不会要你!”
世人都说郎君产子,便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此话果真不假。我疼得满眼缭乱,连东西都看不清明。
松烟当机立断:“你看顾着郎君,别让这贱人祸害,我去烧水!产子必须有水!”
入墨应道:“快去!莫耽搁!”随后入墨抱着我双肩,轻声细语安慰,“郎君不要怕,不要怕……高媛很快就回来了。”
然而我的贴身小厮也不曾生养,他们怎知如何接生?水烧了来,松烟只知道围着拔步床干急,入墨也只会安慰我,我身下渭流涨腻,疼痛越发剧烈。
入墨骤然将我推给松烟,他急得白眉赤眼:“你看顾郎君,我去找稳公!生孩子不能没有稳公!”
赵庭彰坐在我平日休憩的美人靠上,把玩折扇的白玉透雕松鹿扇柄,开口给我最后一击:“哥哥别白忙活了,其实哥哥腹中,并没有双胎。这孩子,哥哥注定生不下。”
我登时如坠冰窟,暗叹自己被他算计到如此地步。
松烟惊唤道:“万大夫是你的人?”
赵庭彰轻轻抚弄扇柄,笑道:“这管家的对牌钥匙,可是哥哥亲自交给我的。弟弟感念大恩,投桃报李,这番大礼,还请哥哥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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