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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一通操作猛如虎,鄞都许多女商人都对悍夫李观今另眼相看:有如此夫郎,何愁不得家财万贯!

许多富商暗暗动心,以三媒六聘的正礼求娶李观今,甚至许诺不再纳侍。这李观今一概拒了,道是自己放不下死去的妻主,不肯再做她人夫。

芙蓉楼的雅间里,海棠春提及自己的父亲,她敲打着象牙雕筷叹道:“我爹说,千金易得,真心难求。那些求亲的娘们贪得只是他手里的钱,她们都不是我娘。”

虽在孝期,海棠春却不穿素服,照旧花枝招展。一袭半袖石榴红绞丝短袄,配着暗绣莲花水红马面裙,颈上一环三绕金项圈,镶嵌琥珀。她梳着一对儿垂髻,饰以珐琅锦鲤夹钗。

醉欢立在不远处投壶:“从前我只听说你爹性子暴躁,竟不知他有这般的取财手段。倘若你爹是个姑娘,定大有一番作为。”

我也投了一箭:“可惜生而为男。”

海棠春取过一根长鹄羽箭,却不曾投中。醉欢登时端过一盏南烛酒:“来来来,罚酒。”

海棠春也不分辨,将盏中酒液一饮而尽:“好在如今我爹也想开了,不逼我和男人睡觉了。他说,往后我只要不伤天害理,想干什么干什么。”

我又往壶中投了一箭,陪她喝了半盏酒:“恭喜。”

醉欢勾唇一笑:“那他也接受你有帕交之癖了?”

海棠春笑而不语。

海姑娘酒量忒差,喝了半壶便醉了。这厮酒品不好,醉了也不肯睡,偏得耍酒疯。海姑娘跑下芙蓉楼,口里唤着“小美人,给姑娘我抱抱”、“我的小美人”、“给姑娘我好好儿亲一亲”等浪荡之言,吓得陪客的少年们如鸟雀四散。

我严肃地与醉欢道:“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被楼下的酒客打死。”

醉欢撑住扶梯往下跳:“欢乐帝姬,臣女去把她逮回来。”

听到“欢乐帝姬”四个字,我觉得心中受到了暴击。

待醉欢把海棠春提上来,再用马面裙的帛带绑缚住她的手,海棠春这才安稳下来,像被拴住的狗一样趴在紫檀木长案上。

我凑过去听了听,随口道:“她说的‘小美人’,是指画屏。”

醉欢用藏在腰间的红铜柄匕首切羊肉吃:“快,让画屏来把她家的醉鬼带走。”

我令两个小旗官去御史台请冷画屏,少顷,冷画屏便亲自策马而来。她明眸下点了一对珍珠,髻上斜插砗磲暗纹发梳,手执绢纸伞,端的是婉约不俗、仙气缥缈。

冷画屏娴熟地将她扛上肩,与我们见过礼便离开了。海棠春把唇上胭脂悉数蹭在她的雪白丝袄上,凭白让我想起一阙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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