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们一一上前敬酒,满口的“恭喜冷编修”、“恭喜冷高媛喜得佳人”,冷画屏与之回敬,推杯换盏,谁都不怠慢一分一毫。
今日的新夫郎蒙着红盖头,羞怯怯坐在绣屏后面,听自己的父亲嘱托出嫁之事。一要顺从妻主,二要孝顺长辈,三要早日为冷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
梁家小郎君低头轻道:“儿子……儿子知道了,爹爹别说啦。”少年人的羞涩与期待呼之欲出。
礼部尚书冷绛雪亲昵地顺了顺女儿凤冠上的流苏:“身为女儿,家国重任都在你肩上呢。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不可忘国忧,而不可负卿卿。你可记住了?”
冷画屏颔首道:“娘,你去陪客吧,杨将军要到了。”
冷绛雪长叹一声:“娘知道,你不愿意听娘说这些。你……你还是惦记着……可你能娶她吗?她能娶你吗?你们过不了一辈子。”
冷画屏无奈地笑了。
醉欢搁下雕筷,满面笑意走去解围,拖着她往回走。冷画屏的笑惨淡起来:“是啊,我们过不了一辈子。”
我与你分开恁久,颇能体会她这个笑里的心寒。
恰在此时,杨将军不曾来,海棠春却到了。丫鬟喜气洋洋地高声通禀:“海家小姐到——”
海棠春姿态随意地走了进来,找了个座儿坐下。
丫鬟继续一咏三叹地通禀:“海小姐厚礼——”
岂料海棠春身后的朱鹮两手空空,显然什么礼都不曾带。海棠春潇洒一笑:“没有什么礼,闭嘴。”
丫鬟尴尬地后退到二门外,几乎想要就此消失,换个府邸当差,半晌后,她叹道:“啊这。”
哪有参加婚宴不带贺礼的!
自从海棠春出现,冷画屏的眼眸便一直追逐她,其中情愫欲说还休。海棠春从容地把玩錾雕银盘中的红橘:“你看我做什么?”
冷画屏定定道:“你来做什么?”
“我要走了,今晚来见你最后一面。”海棠春将橘瓣儿朝天一扔,又灵巧地用唇叼住,“你放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冷画屏叹道:“我明明放下了你,明明心甘情愿去成亲,你却又来了。”
醉欢悄悄儿与我咬耳朵:“她俩又要打一架?咱俩是不是又要去劝架?”
我道:“待会儿咱俩拉住她们,好歹今儿是黄道吉日,不能打出人命,别让婚堂变灵堂。”
海棠春却犹如什么都不曾听到,她将红滟滟的橘瓣撕开,随口道:“你穿嫁衣真好看。”
一言过后,戛然而止。今日终究是没能打起来。
我给醉欢倒满酒:“你说,今儿怎么不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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