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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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恕血气上涌,犬齿咬住女孩耳垂,“真乖。”

这边是火热,而一门之隔的另一边,却是一室死寂。

穆雪湖端坐于书桌后,听着女孩断断续续漏过来的细碎呻吟,捏住钢笔,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像。

疯魔

“江北那边最近又冒出来个姓陈的,已经连续拿下三城,量他暂时也不敢与咱们正面交手,只是再这样下去——”

刘福全是个行伍出身的粗人,说起军情唾沫星子横飞,换个时间八张嘴也拦不住他,此时此刻,他倒自己停下来,只因对

面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了一上午。你说他走神了吧,说到关键处也能给些回应,要说他在认真听吧,表情实在太过阴森,连刘

福全这样见多了残肢断臂的禁不住发憷。

他刚一停下,穆雪湖撩起眼皮看过来,“刘师长?”

刘福全心脏咯噔一下,险些骂脏话。他最见不得这小子眼神,轻飘飘、冷飕飕,直剜人脑瓜子。自己被郑烈调度来跟随这

么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刘福全刚开始很是不忿,他搭上大半条命才走到如今位置,对这种仗娘胎本事的自然没好气。

姓穆小子长得细皮嫩肉,又不是郑烈正经侄子,在军队里步步高升,各种污言秽语就流出来了,刘福全也是将信将疑。他

服郑烈,不愿将那些屎盆子往自家督军脑门子扣,可他想破脑瓜子也想不出来,这种细胳膊细腿的小子,除了卖屁股还能有什

么本事。

这次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他来上海,可算是见识了。

奶奶的,小子手段之高明狠毒,吓得他连做两晚上噩梦,丢人丢到祖坟上了!

先是自编自演了一场袭击租界区的爆炸案,然后趁警署人手不够焦头烂额之际,光明正大驻军上海。扔炸弹的那几个还以

为自己发财了,殊不知转头就被姓穆的统统扔进了黄浦江。

过河拆桥的勾当刘福全自己也没少干,算不得什么,真正吓到他的是姓穆的处理自家人手段。也不知道他给穆家老子新过

门的小娘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听说两人之前还是同学,如今成了母子竟也不尴尬,还能有说有笑在一桌吃饭。

爆炸案后没多久,穆家老子喝了小娘子送的药,突然就中风瘫痪了,除了瞪眼睛什么都干不了,活得人不像个人,鬼不像

个鬼。要说这事与姓穆的没关系,他刘福全是打死也不信!

本以为是个什么儿子看上小妈、毒了老爹的破事,没想到这小子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转头就将小妈跟老爹一起囚

禁。

乖乖!他这才明白,这小子从头到尾想的都是怎么成为顶了他老爹。老子要是死透了,他一个私生子也别想再沾穆家的

光,如今穆峰仪半死不活,郑烈的亲侄子早不在了,穆家要是换了当家人,与郑家就再无瓜葛;而穆家那边也不敢妄动,这小

子如今背靠郑烈,他们也拿不准他与郑烈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为了已经没用的穆峰仪得罪郑家,实在没必要,再说这小子到底

是穆家的种,也不算便宜外人。

一个个自以为算盘打得啪啪响,殊不知小白脸将他们心思也打进了自己算盘。

刘福全只怕自己到死也忘不了,事成的那一夜,小白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脸白,一双眼黑得似要吞

人。他活了快四十年,第一次觉得后背发凉。

其实早在天津时,他们这些老人就知道这小子有点本事,只是谁会服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毛头小子。经过这一次,甭

管心里怎么想,一个个嘴上都比过去恭敬不少。

有本事的人不少,心思灵敏又够狠的就不多了。

“刘师长,怎么不说了。”

刘福全嘿嘿一笑,换了话题,“穆副官,最近有烦心事?”他向来能屈能伸,既然见识过小白脸手段,那就拿出该有的态

度来,再说人家到底是郑烈侄子,拍拍督军侄子的马屁怎么了!

对方不领情,反倒不冷不淡问,“是么,我看上去像有烦心事?”

刘福全嗐一声,挠了挠剪得极短的头发,尴尬得有点想发火,这些个读书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女孩子的笑声突然透过门板飘过来,娇软得近乎不合时宜,“二哥,你快来看啊。”

年轻男人立刻转头,视线落在关得紧紧的木门上,嘴唇抿了一下。

刘福全看在眼里,只觉自己好似无意间摸到了对方脉门,脑子转得飞快。

他当然晓得对面那人是谁,浦华商会贺会长的小侄女兼小情人,据说身娇貌美很是勾人。这样的女人,杀了纯属浪费,自

然要留下来好好享用一番,因此穆雪湖将人带回来时,谁也没稀奇。

事情怪就怪在,你带人就带人,搞个劳什子表妹名头,当他们是傻子?

后来更是将人宠得不像个样子,什么好的贵的统统送进来,难不成是真上心?有了前车之鉴,刘福全没敢往感情方面想,

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冷不丁又将人给囚了或者杀了。

如今四个多月,小姑娘连根毛都没少,活得好好的,倒是姓穆的小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前几天他来开会,看见左恕差点惊

掉下巴。这是为了讨小姑娘欢心,把大舅子都搬出来了?

再看对面那人还盯着大门,刘福全更加确定自己想法,隐隐有些得意。到底还是毛头小子,被个女人难成这样。

“穆副官,要我说这女人啊,不能老宠着,宠出一身毛病来。我家老二就是我从她男人手里买下来的,刚进门的时候成天

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我要是由着她性子来,难道帮她买条绳上吊?”

见穆雪湖转过脸来,似是有意听下去,刘福全越发起劲,秃噜秃噜什么都往外冒:

“我就先睡了她,女人都是这样,谁占她身子她就跟谁。刚开始几天还是哭个没完,后来不也没动静了?再后来怀孕生了

孩子,可就死心塌地了,现在我回家去还不是一样送茶送水的,我要是长时间没去找她,少不得跟我闹脾气,早忘了前面那个

姓什么。”

刘福全没忘美化一下自己,说是买,其实就是抢,哪还问过人家男人同不同意,直接扔下大洋把人抗走。

穆雪湖敛目,一副沉思模样,好像真的听进去了。刘福全得意极了,忍不住又开讲,“想当初我家老大那也是——”

“刘师长,你在教我怎么睡女人?”

刘福全的热血澎湃瞬间冷凝,被问得措手不及。再看那人,面若冰霜,眼含讥讽,分明是在笑他自作多情。刘福全不怕打

不怕骂,最受不了被人看不起,就算那人真有看不起他的本事也不成。

热血化作怒火,奈何眼前这个惹不起,便只能虎着脸告辞发泄,“时间不早,我家几个小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告辞!”

离去之时步子迈得极大,推门也用了力气,咣当一声响,引来门外守卫一眼。

穆雪湖不以为意,比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刘福全这种莽夫反倒好掌控。

恢复安静的书房里,男人垂在大腿上的苍白的手指收紧、放松又收紧,不停循环。

刘福全的话固然不可取,可是有一句却提醒了他——孩子。

当初……母亲不也是这样?有了他之后那样死心塌地的想着、盼着穆峰仪,明明被他害得半生孤苦,竟到死也无半句怨

言,简直就是疯魔。

孩子,孩子。

脑袋被两个字塞满,竟也如疯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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