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方将头摇成拨浪鼓,因着觉得坐着不舒服,行云流水般挪到她脚边跪下,赌咒发誓道:“我已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若是再做出此类混账事,不必姐姐发话,我自去跳河跳江,再不碍姐姐的眼!”
一只玉手堵住他的薄唇,谢知真无奈叹息,目光中充满不赞同。
谢知方心里一甜,就势紧紧握住她的手,低低说出心中所想:“姐姐,真正试过一次,才知道我不过是个怂货草包。我无法忍受姐姐离开,又不能面对你憎恶的眼神,若是真囚禁了姐姐,过不了叁五天,姐姐还没怎么样,我便先把自己给逼死了。”
这种下下策,治标不治本,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他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心狠手辣。
不,更确切地说,如果对手是她,他永远都下不了狠手。
伤她一分,他必定遭受到十倍百倍的反噬;她掉一滴眼泪,便足够他做十年噩梦。
谢知真听出他所说的并非虚言,长长叹了口气。
前几日她当局者迷,对他的真心和甜言蜜语产生怀疑,而今理智回笼,这才看清楚,他的心始终系在她一人身上。
见她没有推开自己,谢知方壮着胆子俯下身,俊脸贴着她柔嫩的手心蹭来蹭去,轻声道:“姐姐还没告诉我,昨晚为何生我的气,又为何气到写和离书呢?”
她这阵子的冷淡,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为了裴景山,又是为了何人呢?
拈酸吃醋的话,于谢知真而言,说出口分外艰难,她紧张得心跳加快,尝试数次,方才泄露天机:“我……我听说你去了天香楼,以为你……以为你是去做那种腌臜事,后来问你,你又撒谎诓骗我,这才……才……”
她迎来的,是漫长的沉默。
脚边跪着的人凝固成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停滞下来,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尤其僵硬,掌心却慢慢蹿起火焰,烧得她浑身滚烫。
谢知真羞赧至极,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哪里挣得开,双手被他死死钳住,箍到肌肤发红。
“你……”她拿不准弟弟是喜欢还是厌恶,紧张得声线直颤,“阿堂,你先松开我……疼……”
“腾”的一声,谢知方纵身跳起,大声叫道:“姐姐因为我逛青楼生气?气到要休了我?难不成姐姐在意我?姐姐在为我吃醋?”
他高兴得发了狂,问一句蹦一下,越蹦越高,嗓门也越来越大,震得谢知真耳膜嗡嗡乱响。
“小……小声些!”谢知真臊得玉脸通红,忙不迭拽住他,“你……你冷静一些!”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谢知方傻笑个不住,因着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更不敢相信推测的结论,轻轻捧住姐姐的脸,“姐姐,你能不能说清楚些,你这回生气,到底是在气我不学无术,不走正路,还是在气我……寻花问柳,朝叁暮四?”
他这话问得难得的含蓄,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量压低,眸色狂热。
说到底,不过是在问她——而今是依旧拿他当弟弟管教,还是将他看做夫君,生出小儿女的贪嗔痴妄了呢?
他知道她脸皮薄,若能间接给出回应,已足够他喜出望外,百病全消。
孰料,谢知真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红云一路爬至玉颈,竟然给出个颇为直白的回答。
她横下心,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悦耳,犹如大珠小珠叩击玉盘。
她道:“阿堂,在我心里,你早就不止是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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