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窗子收起,梳妆镜台是紫檀木制,收首饰的奁匣扣紧,梳篦在灯辉下呈现暗红木色,虞翎微垂下眸,梳柔顺的乌黑发尾,被赏赐的那朵珠花收进雕花奁匣中。
虞翎刚出生那年事情多,她长到十岁才知道自己不是寻常人,自己的母亲原是宫里宠妃。
此后多年里一直在外养病,从来没有回过京师。
但她知道朝中提倡勤俭廉政,高官喜宴寿宴不可铺张操办,无一特例,现在除了贺寿外,大多为不少男子以文会友,姑娘暗寻夫婿的场合。
谢沉珣现在正是孝期,就算回京,也不会过去,只见过一面的表姐特地发请帖找她,她所能想到,只有皇贵妃要她在众贵女面前露个面。
夜深寂静,她轻轻思索,一个丫鬟拂开帘子走进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两声,说四姑娘做了噩梦在哭。
虞翎一顿,慢慢放下手中梳篦,她揉了揉膝盖,吩咐丫鬟端来碗安神汤,起身披件灰披风,去了小卧房。
门廊挂的灯笼随风轻摆,虞翎跨过门槛,走近里间,她细指拨开垂下的圆润珠帘,看到一个散头发的小姑娘抱被子坐在床上哭,走过去坐在榻边问:“四姑娘怎么了?”
谢四扑到虞翎怀中,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翎姐姐,虞翎安抚她后背,道:“四姑娘?”
谢沉珣对弟弟妹妹的管教甚严,犯点小错便是严惩,虞翎从前被谢四冲撞过,差点犯病,小姑娘怕惹的事传出去受罚,虞翎替她瞒过一次,一来二去两个人关系好起来。
她前几天一直说自己做睡不好,虞翎就让她搬来自己院里小住。
“我梦见母亲了,”谢四强忍哭声道,“想和翎姐姐一起睡。”
虞翎离开她姐姐时,也不过是这么点大,她轻叹声气,让人加床被子,转头吩咐道:“去同陆嬷嬷说一声,我今晚歇在四姑娘这里。”
她刚刚沐浴,肌肤还带着湿气,雪峰弹Ⅰ软,怀中谢四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母亲,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虞翎只轻摸她的头,轻道:“大夫人最宠四姑娘,必不会想看到四姑娘难受,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说不定还能见到姐夫。”
她身体软和,说话让人有信服力,谢四这段时间对她是依赖不已,什么事都信她。
谢四小声抽泣问:“翎姐姐以后会嫁去皇宫吗?”
夜色逐渐深沉,皎洁银辉照在雕花窗上,如湖水般波光粼粼,映出轻幔的紫棠云纹。
她心轻轻一叹,没想到连一个小孩都会问这种问题,道:“怎么了?”
虞翎会嫁给四皇子的事大多数人都知道,她这次回京还有不少人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但虞翎不常出门,见皇贵妃时又称病躲过几次赏宴,真正见过她的,不多。
“我偷听兄长说过四皇子为人不能轻信,”她泣说,“他身边的人也好凶,你要是嫁过去,他们会欺负你的。”
虞翎笑了笑,只安抚谢四后背,道:“他们欺负不到我,四姑娘先睡吧。”
四皇子的孝顺最为旁人称誉,只要皇贵妃还在皇宫里,他就不会在明面上对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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