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最直接也最残忍,会毫不掩饰地告诉她,“老师说你的妈妈去世了”“我同情你所以想和你做好朋友”“我知道你非常非常不幸”。而当相处时有了矛盾,单纯的孩子也会直白地喊出“要不是你没有爸爸妈妈很可怜我才不会跟你一起玩”。
值得同情的、可怜的、需要额外关爱的。这样的标签伴随着她一路成长,来自成年人的善意让她无法摆脱同龄人的有色目光。
明明她也拥有来自己家人的爱与呵护,她的心灵健全且富足,没有任何区被对待的必要。
可她也无法狠下心肠强硬地对着那些好意说“不”。
她天生的温柔使她无法长出坚硬的刺,为了自我保护,只能背上厚重的壳。
“哎,哎,”前座的男生轻轻地敲了敲她的桌子,“你和韩景初很熟啊?”
傅一白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那他刚才来找你做什么?”男生问。
“借书,”傅一白说,“他英语书忘带了。”
“你们不熟的话,他为什么要问你借?”男生又问。
傅一白稍稍放大了音量,刻意地想让更多人听见:“我不清楚啊,可能他别班的朋友下午也要用书吧。”
“哦,”男生笑了,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你们有那什么呢……”
他说完,见傅一白不吱声,立刻改变了话题:“你好开心啊,比我们多放那么久的假。我们每天做题都快做傻了,真是羡慕。”
傅一白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男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傻话,面色一阵通红:“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上学挺开心的,不是……就是那个……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情急之下说得大声,很快有人开始起哄:“哟,葛立你干嘛?要和韩景初一争高下呀?”
男生脸都涨红了:“胡说什么啊!”
傅一白默默起身,捧起面前的书本后走出了教室。
谁知才刚出了大门,迎面又看见了韩景初。去而复返的韩景初手里拿着个薄薄的小册子,见到她后立刻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你把这个夹在书里了!”他说着,把手里的册子递了过来,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没翻过!”
傅一白完全相信他,毕竟若是翻一下,就会知道这个封皮印着绝密心情的小册子里面只有她随手抄写的一些词形变化。
若是乐乐做出这样的事,她一定会当场笑出声再逗他几句。
“谢谢,”她说,“这是单词本,塞回去吧。”
“……”韩景初眨巴了两下眼睛。
其实,不说出来默默收下也不是不可以。傅一白看着面前这张因为尴尬而透出几分傻气的英俊面庞,不知为何心头竟涌出了些许满足感,方才那糟糕的情绪也被治愈了几分。
“用完和书一起还我吧。”她说完,抱着怀里的书本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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