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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以为耻地笑,脸上满是五彩斑斓的淤痕,“你这样聪明,我还装什么样子呀?大家直来直往好了。我呢,没爹没娘,又喜欢银子喜欢得不得了!如今就指望你为官做宰,我好跟着你一步登天呀。你放心,我也不白占你便宜,你身边也缺个老娘照料你,我就当你老娘好了,你的衣食起居尽管教给我,我服侍人好在行的。”

上回坐在这间床上被他拆穿,她还十二分的义愤填膺。可是此刻,她却生出一股松快,再不用粉饰良善,也不必修辞天真。

她只是她自己,一个绵里藏针、损人利己的小小女子。

关于她直白的贪欲,后来席泠是这样品评的:可怜、可恨、可爱。

但当下,他仍以冷眼睨她,“你还真想做我老娘?”

“我也是头回给人做娘,要有什么不到之处,”箫娘没皮没脸站起来,冲他端正地福了个身,“请多赐教。”

逗得席泠笑了,这回是温暖的、和煦的笑。他自幼读书,见过太多虚伪的善、有礼的恶,竟然开始有些欣赏她坦诚且愚蠢的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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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私窠子:旧时指暗娼。

②鳖羔儿:王八羔子。

第6章 犹未死 (六)

淡淡春衫楚楚腰,此是清风好时节。箫娘脸上的淤痕已消,自那日夜谈,席泠默许了她带着私欲的示好,她便将买的那匹孔雀绿绢布拿出来,为他裁新衣。

是一件窄袖圆领袍,衣襟领口镶滚细细一圈月魄苎麻边,正收针脚。却看晴芳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只白玉小炉篆、并一小匣子香塔。

这厢搁在院内石桌上,拂裙与箫娘对坐,“这香炉跌碎了盖,姑娘不要了,叫拿去丢。我晓得你这人,虽没念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偏好这些文雅东西,拾起来给你,你搁在卧房里玩耍吧。”

那炉篆除了没盖,别的倒都精致,兽耳上雕着繁脞的藤蔓,对着日头尤显晶莹剔透。箫娘瞧得眉开眼笑,捧起来里外翻看,“你们家还真是不得了,这样好的东西,跌了个盖,就不要啦?”

“不值钱,”晴芳障帕笑她,“瞧着是白玉的,又不是什么好料子。这种东西,讲究个四角齐全,失了盖,也典不了钱,不然还能有你的?早叫那些婆子丫头拾去了。来,点个香塔试试。”

香塔也不知是什么炼的,蜜香隐隐,箫娘纤长的手扇着袅袅烟,阖着眼笑,“是水沉香,莞香,广州府的料。”

晴芳轻提眉黛,“哟,你还懂这个呢?我也不知道哪里的,朝我汉子要了些,他管着库房,有些使不上的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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