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白丰年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拍板,使二三十个差役前往秦淮河哪家行院内,大清早就将人拿到衙内,过堂问话。
那敏之只道人不敢罚他,倒痛快,一气都认下了。不想才画了押,白丰年旋即就丢下两枚签在堂下,“念你直言供认,也不必多罚,当堂受杖四十,此事就算了结了,仍放你回家去,日后不可再倚势霸道,胡作非为!”
说话不等敏之惊诧,几个差役上来就将人摁倒了,当堂噼里啪啦打起板子来。跟随的小厮跑回家报信,将老两口气得不行。
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连吃了大半碗药,旋即哭天抢地地嚎啕起来,“我们虞家是造了什么孽,偏叫咱们遇见个姓席的!倘或不遇见他,少生多少是非!诱拐了我的丫头,又要将我孙子打残才算,他要害得我家断子绝孙才罢是不是?你去问问他、是不是非要叫我们虞家断子绝孙才罢?!”
老侯爷原就怀疑露浓出逃与席泠脱不了干系,只是奈何没证据,如今怒上心头,还讲什么证据?心里的火一顶起来,当即叫来老管家吩咐:
“也不必留什么情面了,你修书一封给老大,叫他上疏参席泠一本!他在南京城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找证据,上元县郊外的那座新起的堰,就是明明白白的证据!他想为百姓做点事,哼,把朝廷的脸面往哪搁?未必满朝官员都是废物,只他姓席的记挂着民生大事不成?闹到朝中,那些人挂不住脸,自然彻查。查不出他的脏手,我从此也不必在南京混了!”
那老管家谨遵上命,当日便修书送往北京。这里家书几千里,那头露浓已使人送信回来,心中不提旁人旁事,也不透露踪迹,只是报了个平安,叫她祖父祖母放心,说过了夏,自然归家。
两厢信来信去,瘦杀梅韵,邅廻春浓。
城内莺乱燕归,芳草又绿。原先席家那小院如今冲作杂间使用,堆放些使不着的家伙。院内杏树未移,花落满地。箫娘站在树底下,与晴芳兜了一片粉缎子的雪白杏花,仰天望着,在那些密密的光斑里,笑染了眼睛。
晴芳将布抖一抖,伸手捞一捞成堆的碎花,春意盎然地笑了,“够了,酿一坛子酒,也能二十来斤呢。老爷不吃酒,只不过咱们闲时吃一些,或是招待那些上门的太太奶奶。”
“那兜回去吧。”箫娘把几角阖了,交给她,“酿好了筛一壶出来,到坟上祭绿蟾。只是你们陶家的祖坟也远了些,还在西边郊野。我就不明白了,何小官人做什么不将绿蟾葬在何家的坟上?”
“嗨,这有什么不明白,姑娘思念父亲,何小官人自然将她埋在她父亲跟前,往后自己也殓在那边。只是何家老爷要伤心了,这几日就听见为了何小官人在陶家坟上为自己点穴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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