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故事不算恐怖,却让他记了很久。故事里说,有天晚上,Yoshida不在,她工作到很晚,到家已是凌晨。她在浴室的花洒下面俯身闭着眼睛洗头,突然觉得有人拉她头发,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站在她跟前,一对漆黑发亮的眼睛,只有瞳仁,看不到眼白,脸上胳膊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和红色的苔藓,身上穿着一件格子图案的育克领连衣裙,已经脏的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G刚想问:你是谁?只一眨眼的功夫,小女孩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那只小手冰冷坚硬的触感,以及那些青苔在皮肤上附着着的粗糙的感觉。
Yoshida不相信,但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反问道:“你没叫?”
G摇摇头,轻声说:“有一天,我死了,如果有人能看见我,也希望他能对我好一点。”故作玄虚的沉默之后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
这个鬼娃故事让Yoshida很久都不敢在淋浴房里闭上眼睛,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还是纯粹的玩笑话?理智上,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但他却又是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总觉得凡是他认为不可能发生的坏事情到头来都会成真。而且,他也隐约体会到这故事背后深重的忧伤,沉甸甸的,不像个玩笑。
Eli York来访之后的那个礼拜,几日晴热之后,天气开始变得阴晴不定。Yoshida记得G对他说,这春夏交替时天气跟她出生长大的城市惊人的相像,好像刚刚才有些春天的意思,一场雨、一天的大太阳之后,夏天就来了,而且来了就不走了。
天气好的时候,公园的草地上,附近那些公寓楼的天台上,就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摊手摊脚的躺着晒日光浴,女人们穿起鲜明艳丽的衣服,痴肥的男人满不在乎的露出粉红色的白肉。然后便是整整一个礼拜的豪雨,浴室的一面墙开始渗水,几乎能看见水珠从老旧的沙色墙纸间沁出来,聚成老大的一滴,承受不住引力,滚落到地板上。生活,或者说命运,也在这时开始了它的起承转合。
在那个短暂的雨季里,Yoshida最清晰的记忆是关于一间做Fusion Cuisine的小餐厅的。那个地方离他们的公寓不过两条街的距离,总是营业到凌晨,名字很怪,叫 Falling Slowly,听起来简直不像个吃饭的地方,却又有点意想不到的诗意。
有一天,Yoshida在那里吃晚饭,注意到店堂尽头半开放的厨房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那人说不上非常漂亮,却显得与众不同。倒不是说他不适合这盘盏交错的地方,恰恰相反,他身上那件白色厨师制服和他十分相称,即使沾上了油迹也别有韵致,但他脸上却总是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表情,让Yoshida不禁想起那些老套的乔装改扮的故事。那天之后,Yoshida又到那家店里去过几次,还总是跟G念叨起那个白衣的厨师,说一看就知道那人心肠很硬,却又让人忍不住要靠近。
“那Jaco怎么办?”G带着点揶揄,提起他那个分分合合的冤家。
Yoshida还没有从过往的伤痛中恢复过来,意气用事的说:“白男人是用来睡的,谈感情还得是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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