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哭过了,分手也说了,Esther开始想当然的幻想,有时候她把那些决绝的话当成是Han在如今这种境况下做出的善意姿态——他不想再拖累她了;有时候,又把这些答复都归咎于他的精神状态,等有一天他好了,便会像从失忆中恢复过来的人那样,一时间醍醐灌顶,想起从前那些美好的事情,包括舞蹈,也包括她。
与此同时,她也为自己叫屈。一直以来,她总是和美丽、幸运、才华、荣耀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但现在她为了这个人放下了全部的骄傲,每周开三个钟头的车去一所精神科医院只为了见他一面。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希望她能痛快地结束这段关系,她的父母、朋友、甚至也包括Han和她自己。但她却没办法做个干净的了断,也不能相信一切能够这样轻巧的结束。
她妈妈费了许多口舌劝她,爸爸对她喊叫:“你应该放下那个人了!”
她便也喊叫着回答,突然记起一些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大道理:“他只是病了!如果他摔断了腿,瘸了,或是瘫了,如果他得了癌症,我是不是也应该坐视不管?!”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三四岁时的逆反期,热衷于跟父母对着干,把写着I thought what I'd do was, I'd pretend I was one of those deaf-mutes的笑脸logo贴在卧室墙壁上(典故自《麦田里的守望者》,意为“我认为自己应当伪装成一个聋子、瞎子和哑巴”)。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亲身体会过人才懂得,只有那些能让你痛到极致的东西,才能带来极致的快乐。
Esther还记得那个下雨的冬日,她去求Han的主治医生,甚至企图贿赂护士和警卫,终于在医生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找到他。
她拿出一种殉道者般的态度对他说:“你没有退路,我也没有退路,没人可以这样放弃自己!”
Han停下脚步,背靠在墙壁上看了她片刻,然后开口问道:“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什么会答应陪你去毕业舞会吗?”
Esther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过去的事情。
“利他灵,SAT考试之前总会有人需要,”他笑了一下,自问自答,“为了卖掉手上的药,赚些零花钱,你们学校的人都很有钱。”
许多年之后,Esther仍旧清楚的记得他的话在她身上引起的钝感的疼痛,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哭了,也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谢谢你终于告诉我。”她记得自己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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