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他们大扫除,周以寒戴着胶皮手套,拿钢丝球刷过燃气灶,再用抹布擦拭,盆里的灰色污水冒着洗洁精的气泡,气泡上在闪彩色的光弧。
他说想买套小房子,房产证只写她的名,她笑,说好。
贤者时间让步之遥当上贤者,她绝对清晰的认知是,她不要过这种生活。她侧躺,手撑着头看周以寒,嘴角勾起嘲讽弧度:“你看起来真好笑。”
对,好笑。
他睡熟,她慢慢挪开他的胳膊,下床搬加湿器到客厅开启,它自带空气净化功能。
父亲的打火机早就老旧,金属外壳打火机冷淡的“叮”,步之遥两指夹着纤细的女士烟,她点燃,烟雾在黑夜中升起,随加湿器的运转,转瞬被净化掉。
成年后开始接触烟酒来消遣,她吞云吐雾的动作很熟练。
抽到三分之二,烟毫无征兆灭了,她打火没打着,想是油用光了,她用手机的手电筒,在餐桌的抽屉里找出塑料打火机。
薄荷味的烟雾逸散,事不过三,她再来最后一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步家败了,人脉没败,步之遥遵照人情定律,不找他们救急,只找他们帮些小忙,最少地消耗情分。
对她而言,弄个互联网大厂的内推名额易如反掌,她发简历给HR,让对方先联系周以寒,再给她他的答复。
窝在椅子里抽烟,她等来HR下班前的电话,HR客气且委婉,说周以寒思虑再三,拒绝了公司向他抛出的橄榄枝。
烟灰落到步之遥的丝绸睡袍上,带点余烬,烫到了她的腿。
“好,我知道了,谢谢。”她挂掉电话。
又有电话打来,是周以寒,步之遥接通,化妆镜映出她的面孔,没开加湿器,她阴冷的目光穿透烟雾,直照在镜中。
她没说什么,只说给他八个字:“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安于现状,不求上进。
在线上听全程直播,陈亦崇对此毫不意外:“我就说。”
“我不像什么神奇金鱼,我像渔夫贪得无厌的妻子。”步之遥手机设成飞行模式,她在和陈亦崇微信语音,周以寒打不进来,她将他加进免打扰名单,断绝他的联络。
薄荷凝结成冰,把她封在冰里,她话里现出浓浓的嘲弄之意:“要这要那,要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看起来才最好笑。”
被说拱火他也认了,陈亦崇说:“你没错,请坚持向前走,该抛的就抛到脑后。”
“你这心灵鸡汤都没味了。”步之遥按灭烟头,在老土的烟灰缸。
今天开锁声格外响,周以寒大踏步闯进家里,听声他鞋没来得及换,拍着她房门急切地向她说明:“遥遥,遥遥,你听我说可以吗,我升副主管了,你再给我三个月,攒够资历我再跳槽,再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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