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态度温和地拒绝,一手将罐头托起方便陶粟拿取,一手捡起一旁已变凉的海鱼开始吃起来。
凉掉的大海鱼皮肉愈发腥涩难吃,但他浑然不觉,眉头没有皱一下,大口吞咽的模样仿佛吃不出来肉的异样,俨然是吃惯多年的样子。
陶粟劝了又劝,可男人打定主意不肯吃罐头,她的安利没推销出去,连嘴中的牛肉都觉得不香了。
美味当前,一个人吃没甚意思。
“罐头本来就是给人吃的,你吃怎么就浪费了?”陶粟生怕是顾川面皮薄,主动捏着几片牛肉递去对方嘴边,“我还有很多呢,你先尝尝看嘛……”
感受到抵在唇上的触感,顾川怔愣了下,囫囵将口中柴白的鱼肉吞吃下肚,犹豫着微微张开唇将那几片红肉含进嘴里。
一刹那鲜香在贫瘠的味蕾上炸开,牛肉肌理紧实口嚼硬香,替代了海鱼肉的涩臭,是男人从未吃过的美味。
顾川以前也吃过罐头,那时他十三四岁,在聚集地的海场帮工,年初阿妈受冻生了场大病,一直不见好,医师说她需要吃些有营养的,于是他用攒了好几个月的工钱问军舰上下来采买的士官买了几个昂贵的高汤罐头。
罐头确实有营养,阿妈一天吃一罐,身体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后来有一天他下工早,回到家时正好瞧见阿妈在拿罐头里吃剩的汤汁喂五岁的弟弟,看见他的阿妈向他招了招手,把最后一勺汁水填进他的嘴里。
不太甜,带有一点点骨香,那个时候的顾川心想,罐头的味道也不过如此。
“好吃吗?”陶粟眼眸清亮温软,目含期待。
顾川从回忆里抽身,低沉着嗓音回答道“很好吃。”
陶粟的罐头和阿妈的罐头一点都不一样,可口鲜美极了,可他不敢多吃,因为怕吃多就再也无法忘怀,日后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就像遇见了陶粟以后,他的眼中就全是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别的人。
男人只尝了一口,接下来说什么也不愿再吃,兀自将海鱼肉吞食得干干净净,瞧得陶粟牙酸不已。
她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吃罐头,不过陶粟的胃小,吃一小半就饱了,剩下的盖上盖子,重新放回登山包。
海上气温摸约十几二十来度的样子,下着雨更显冷,这样的温度条件下,罐头开封后不容易坏,晚上还能再吃一顿。
顾川看着陶粟摆弄她那个大背包,包看上去虽大,但罐头体积也不小,装十几罐顶天了,而少女娇贵又挑食,这些罐头几乎称得上是她的本命粮。
他有意提醒她节省“这种肉罐很精贵,在我们聚集地非常少见,一个起码能卖上一金,你好好留着,自己慢慢吃,不要随便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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