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衍听后反倒笑了:“此话差矣!我与你及父兄无冤无仇,何至为你个女流之辈痛下杀手!是朝中那位高权重之臣不肯放过他们!”
“他是谁呢?”董月见他不说,故意道:“怕不是你想诓我吧!无中生有的事,勿要让我看轻你。”
潘衍也不恼,只道:“你可回府问你父亲,昨日早朝所历,王焕蒙羞,旧案重审,还不令他触目惊心么!”
董月非寻常闺阁女子,倒底在翰林走过一遭,吹过风见过月,识得这些官儿的话术,没有把柄不会说的这么真。但她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一跺脚,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潘衍则把茶吃尽,起身走到廊上,潘莺不晓哪去了,他也不等,绕过照壁,往宿房走,远远见门半掩,以为是燕十三回来,并不以为意,推门而入,房中未掌灯,午后日阳从瓦缝斜射进来,尘烟四起,昏昏蒙蒙、忽明忽暗之中,有位身型魁梧的男人坐在那里,持一柄长剑,见他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跃而起,剑尖直指,瞬时便逼到他喉间,潘衍不及多想,也不允多想,两指运力挟住剑片,人说手指骨脆皮薄无半两肉,怎能挟的住青铜坚硬厚实,但他偏就成了,再用力一推,剑音咝咝刺痛耳鼓,剑尖颤晃出残影,寒光四现,映出那人面,潘衍看过,神色凛然,一个鹞子翻身,两腿连环踢向那人腰腹,手则端起桌上烛台,重重砸去,那人也是不俗,以剑身为距,左退右避,收腹缩腰,闪过他的腿脚,站至窗前。
潘衍稳稳落地,顺势往椅中一坐,冷笑道:“常燕熹,你当真是要我的命!”
常燕熹虎口振裂,鲜血肆流,扯出白帕慢慢包扎,忽然开口问:“你倒底是谁?”
“你怕不是傻了,我是你舅爷爷潘衍!”
“你这一招试,出自剑圣芦达毕生心血,且他给弟子留有遗训,除非万不得已急需保命、方可使出,因此招后果甚毒,会致对手筋脉尽断而死。”
潘衍冷冷一眼:“那你怎还没死?”顾忌阿姐,他收了三力力,当然常燕熹此时还能好端端的,确也有些能耐!
常燕熹看着白帕浸透血渍,说道:“芦达曾受我祖辈恩惠,留下一份剑谱,只有招试描绘,躲避要法,虽是练不成,但也死不了。”稍顿又道:“我现总算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是什么?”
“怕终有一日,他的恩人和他的爱徒自相残杀、斗的你死我活!”
潘衍微笑地看他:“你话中有话!”
“芦达唯一的关门弟子、前朝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督主陆琛,是你!”
“越说越有趣了!”
常燕熹十分的镇定:“七年前的潘衍是什么德性,对他有兴趣的人都查烂了。什么家逢大难、洗新革面,从而发奋图强,登科入仕,皆赖天资聪颖,祖宗庇护。鬼扯的话!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不说旁的,要想练成芦达的剑法,没个二三十年苦练,皆都是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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