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盏里的酒一饮而尽,辣的嗓子生疼,哑着声道:“你不是要走么!我话说完了,你走罢!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此生再不见了!”
太平抿唇默然,心底无味杂陈,攥紧拳头站着,直至听见主房那边似有动静,他并未拿箱子,转身出房去。
原来是春柳捧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子回来,说是老爷要吃的,他打帘让她进房,再回首西厢房方向,牖里的烛亮倏得熄灭了,月光洒照在窗纸上,一片青白之色,唯有箫音透出,听的人心都迷离了。
常燕熹正吃面,忽听见吹箫声,婉转悠长,遂问:“谁在吹箫?”潘莺笑道:“还能有谁,吹拉弹唱这样好的,只丽娘莫属。”
常燕熹倾听着,感觉断断续续不尽兴,叫春柳去请丽娘过来,春柳去了。
潘莺道:“这样地晚,你让她来做什么!你叫的动么!”常燕熹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盘问她和太平今后怎样打算!”
潘莺不待开口,春柳已回来说:“丽姨娘道吹了灯,脱衣解裳睡下了,老爷若真想听,请去她房里听!”
常燕熹一时很无语,粗着喉咙道:“当我不敢么!”春柳撇撇嘴,自然是不敢的。
潘莺噗嗤笑出声来,用力推他一把:“你去呀!你快去!”一面吩咐春柳打水来她要洗漱就寝。
夏荷隔帘禀报夏溪来了,夏溪是他哥哥,也在府里听命做事儿。
“那我去了!你别捻酸吃醋!”常燕熹拧了潘莺粉腮一记,趿鞋下榻,拿起青龙剑出了房,他有晚间练剑的习惯,太平正帮着春柳提水壶,夏溪近前拱手作揖:“照夫人吩咐,已把肖姨娘送至钱大夫的医馆。”
常燕熹淡问:“她如何了?”
夏溪回话:“接出府时就在流血.....钱大夫说九死一生,保住性命要看天意!”
常燕熹压低声道:“明日夫人问你,只说在救治,尚有希望,以免她担心!她如今受不得操劳!”夏溪听得糊涂,却也点头领命。
待得院中重新恢复静谧,房中灯昏烛暗,皆睡下了,连明间守夜的丫头也缩在榻上频频打盹点头儿,风吹枝摇,虫鸣鸟呓,夜色澄如水,月明遇浮云,太平放轻步履走到丽娘的门前,默默不晓站了多久,他已不是从前谢家那个暖若骄阳的清隽少年郎,如今的他是个哑子,性子大变,阴郁,痛苦,敏感,害怕暗夜,梦魇缠身,而丽娘......同为天涯沦落人,他再没有光和热给她,他怕伤害她,他......他收回欲要迈进槛里的腿足,叹息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纤白的手迅速伸出来,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拉进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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