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老儿一脚狠踹她的腹部,直飞到她坐着切牛肉处,妇人扶着凳子站起,抹去嘴角的血渍,伸手握住了那把乌黑锃亮的菜刀。
老实青年路见不平,厉声喝道:“你个老头,吃面不给钱,还逞凶斗狠欺负哑妇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话音才落,手中的两根筷子一前一后迅猛一掷,携暗风凛凛,直插人的双目。
妇人一抡胳臂,那菜刀口还沾着星点肉屑,劈头盖脸地砍向头处。
驼背老儿岂会示弱,不知何时十指缝里夹着淬毒梅花镖,一把子全部射出。
狠、稳、准。
皆朝常燕熹和潘衍的面门风驰电掣而来,若是旁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必定九死一伤。
但他俩却非旁人,常燕熹的青龙剑陡然出鞘,剑身森森如白练,往面前一挡,筷子被折两半,扭手腕侧剑刃,正与刀刃硬碰硬,澌澌发出怪响,摩擦迸生火花,他最是孔武有力,竟将菜刀反甩回去,那妇人躲避不及,就听痛嚎一声,竟生生斩下了半只胳臂。
潘衍亦不示弱,他腾翻跃起之时,梅花镖已皆嵌进指缝,反手甩将而来,驼背老儿往后趔趄几步,倒地身亡,十枚梅花镖皆钉在其要害之处。
老实青年欲逃,却被如钳的大手擒住,常燕熹抬眼看到恰有一队锦衣卫路过,即将二人交于他们,捕入诏狱待审。
潘衍看着桌上翻倒糊了一滩的面条,甚感可惜,走过台前见牛肉分外诱人,顺手拈一片,听得常燕熹淡道:“不怕有毒,你就吃!”
潘衍微顿,渐渐噙起了唇角。
常燕熹听曹瑛禀报,已让太平认过,此两人均为黑袍道一伙,乃无足轻重之辈,妇人是哑子且不识字,难以奈何,青年酷刑之下虽有招认,也无多大价值,他命移送刑部,交由他们再审,遂擦着手走出诏狱,日光正午,蝉声嘶鸣,福安匆匆过来,一脸紧张之色,开口道:“昨晚半夜里有贼子闯入府中,幸得燕少侠在,还有护卫们警醒......嗳,二爷.....” 他话还未讲完了,二爷已扯缰上鞍,沉着脸,打马朝常府方向驰骋而去。
潘莺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常燕熹自那日后就没回过府,后来虽有让福安来报信,总不过忙字。掐指算来足有大半月过去,她等了又等,黄昏至垂花门处盼他回来,每每空落而归,情绪满是凄楚,连当面说清楚的机会都不愿给她么!
他还要气到什么时候呢!
这些日里她常梦见从前的过往,他们争吵、伤心、冷淡、疏远、却有一场接一场如火浆喷发的床笫之欢,而热情在喘息中急骤冷却后,是更难以压抑的悲凉。
她欢喜且珍惜他们的当下,且又怀了孕,所以愿意鼓起勇气向二爷坦白一切。
她承认被宠坏了,再过不了前世那样的日子,想起都觉生不如死。
若是二爷仍然无法坦然接受那样的她......
她愿意合离。
这是二十日前的想法,而至此时,随着二爷的久久不归,她的心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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