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和尚朝她端量半晌,合掌礼道,“愿闻其详。”
善缘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起个手印,作势在他额前一点,睁眼笑道:“你名唤薛支,是否?”
怪和尚微睁双眼,虽不应答,显露出的表情却似默认。
善缘暗叫好险,薛支这名字在信里提到过,连老爹自己尚不能确定他现在是不是还叫这个名,说起来她虽想好了勾搭的方式,却没想过该搭什么话题,刚才是灵机一动突发奇想,如果说错了那可就糗大了。
善缘把手背到身后擦了擦汗,哈哈一笑,指着布衬子上的几个大字道,“道破乾坤并非虚言,贫道不仅能报出名号,便是要算出你的生辰八字儿,那也不在话下。”
薛支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是什么,光听他报出从未对外人提及的真名便足感讶异。
善缘见他上钩,心里不住偷笑,垂眉敛目,喃喃自语,“薛支在西佛境的语义便是重返人间的恶鬼,也常用于指代魔魇,不过无妨,既能重返人间,好好做人也未尝不可。”抬头又对薛支道,“你既出于红灾,若再往北行,势必会引祸上身,东方有祥云,你不妨过江游历一番,一来避祸二来感受一回异地风光,岂不美哉?”
她下意识的朝江东那方眺望,却见薛支眼中泛起红光,龙头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杖柄登时入地三尺。
善缘这才发现刚才的无心之语暗藏玄机,所谓西南红灾不正是应对了云佛寺灭寺一事吗?而说他出于红灾,不正意指他就是灭寺的人吗?
实则她说这番话并没打算暗示什么,但听在有心人耳里又别具一番含义,看这怪和尚一路上装得人模人样,恐怕是不想被别人识破身份,如今若是心有猜忌,这地方又了无人烟……正是杀人灭口的绝佳地段。
善缘压下紧张感,硬是把脚定在原地分毫未动,保持可亲的笑容望向薛支,浑似没察觉到杀机上身,只轻声问:“怎么?”
薛支一愣,眼中红光渐敛,面上神情有丝复杂,只见他提起龙头杖,行了一礼,又继续往山里走。
善缘被他的反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傻傻发憷,见他拐进山坳里,禁不住挠起后脑:“这怪和尚着实也太怪了?怎么情绪说变就变……”
话还没说完,就见薛支又折了回来,善缘看他径直走到自己身前,侧头看着布衬子,心中有了计较,笑道,“有什么需要贫道为你做的,但说无妨。”
“你是江东的道人?”
善缘点点头,薛支迟疑半晌方道,“据悉江东民间有解梦一说,小僧有一梦恳请道长参详。”
听他这么说,善缘颇为讶异,又好奇得很,脱口就道:“是甚么梦,说来一听。”
薛支道,“自我记事起便时常梦见一名女子,那女子面容不清,着一身白衣白裙,与小僧同站在泥沼里,她总是从远处慢慢向我走来,当走到面前倏然化作一堆白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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