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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徐嬷嬷一双鼠目闪过精光,打量连翘翘身上缎子一样熠熠生光的鹤翎,“这身袄子是哪儿来的?老奴怎么记得,连夫人出去守灵时,穿的不是这一身呐?”

她迈着王八步,上来就想扯过连翘翘衣领看一看针脚。

连翘翘骇然一惊,如沂王府这般高门大户,好料子送去哪间院子皆有定数。

况且,沂王世子赠她的鹤翎,王府的主子们能拿到手的,一年到头都不过一只手的数。

要是被徐嬷嬷看出来,叫破了真相,或是报给王妃,哪怕雁凌霄话里话外给过她承诺,她都逃不过一死!

连翘翘面无血色,脑瓜子跟水车轱辘似的飞转,捧起怀里的玄黑外袍,揪起一角,给徐嬷嬷看那一处刚补好的衣摆,磕磕巴巴岔开话头。

“云夫人上香时被火燎着了,她让我帮忙补,我女红不好,针脚粗陋,补得不称心,夫人嫌我笨手笨脚看着来气,指缝一松送我的。”

云夫人是沂王的宠妾,兄长在吏部为官,王爷赏赐如此贵重的料子也是理所应当。

灯火昏暗,徐嬷嬷摩挲那片新鲜的针线,勉为其难采信连翘翘的话。

“徐嬷嬷,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她轻掩秀口,打一个呵欠,“给王爷念了一夜的经,午后起来还要继续呢。”

徐嬷嬷鼻翼翕动,哼了哼:“连夫人说的是,耽误您休息,困过了劲,就是老奴的不对了。”

连翘翘讪讪一笑,不愿跟徐嬷嬷起口角,裹紧大氅,埋头快步进门。

腿间一丝丝地抽痛,连翘翘身子一僵,咬紧牙关,在门阖上后才卸去浑身的力道,脊背抵住木门,缓缓滑下去。

徐嬷嬷双眼眯成缝,狐疑地看向紧闭的门扉。

这小连氏不是去跪了一夜么?怎么回来时倒像变了个人,眸生春色,娇艳姿媚,平添几分风情。

*

一旬过后,王妃始终没派人到姬妾们所在的孝棚内传话,王爷的棺椁受人哀悼、瞻仰数日,也该到去城外皇家寺庙停灵的时候。

如云夫人这般敏锐,在王府内颇有手腕的人就起了疑心。

几位贵妾在烧纸念经时凑作一堆咬耳朵,寻思着兴许是世子回京的缘故,殉葬一事,或有变数。

连翘翘依然缩头耷脑躲在角落扎纸人,她手巧,给纸人们缝制的衣物花样各不相同,穿起来精神抖擞。

“好精巧的小衣裳。”云夫人姿态高雅,纡尊降贵坐在她身边,声音如风动碎玉,水激寒冰,“怪道王爷生前那样喜欢你。”

连翘翘耳尖一动,闷声说:“云夫人要是喜欢,我回头给您也缝一身。”

云夫人:“……大可不必。哎,你得到信没?王妃还要咱们去侍奉王爷吗?”

“夫人是王府里的人,您都不清楚,我一个外人又怎会知晓?”

云夫人被她拿话一堵,一时无言以对,俄顷轻哼一声:“说的也是,我问你做甚?没得浪费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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