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嗝!”轿夫捋着前胸顺气,“路边有个死人,像是被勒死的。年岁不大,还是个女娃娃。”
话毕,他啪啪直抽嘴巴:“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连翘翘今日画了双远山眉,此刻更是愁云惨雾。
去清岚庵清修的路上遇到这种事,任谁看了都道不出一个好字。
“这可如何是好?”连翘翘思量片刻,想出个法子,“清岚山又不是深山老林,另一边的山头就是慈恩寺,那儿肯定有皇城司的侍卫,咱们找个腿脚快的小厮,跑下山报官去吧?”
轿夫刚要答应,又听轿子里头传来一声叫人筋酥骨软的叹息。
“罢了,听云夫人发话吧。你先歇口气。”
王府那么多贵妾,哪轮得到她说话?。
连夫人一贯很有主意,果然,没过多久,耽搁许久的一抬抬轿子就慢吞吞往前挪,一名护院骑马往山下疾驰而去。
路过横尸的拐角,连翘翘大着胆子提起车帘一角,一手捂住眼睛,从指缝往外瞧。
只见在路边几根枯枝掩映下,有一条板凳长的东西,用油布包裹,大概能看出是个人形,杂草间露出的皮肤青白,死气沉沉。
在慈恩寺和清岚庵间的山路上,居然发生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连翘翘心有戚戚然:“这世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儿,在天子脚下遭了难。”
*
路上的小插曲,等抵达时清岚庵已无人问津。
夫人、姨娘们下轿时个个形容憔悴,脸色发白,面面相看时都没了乌眼鸡似的斗志,或抱珐琅手炉,或揣狐皮袖套,高髻长袍,亭亭玉立在庵门前,如一幅仕女图长卷。
清岚庵门槛上蹲着个小尼姑,见她们到了,先是双手合十道一声佛,再扭头往内门奔去。
云夫人见状不大高兴:“真是,早知我们要来,也不派人在门边候着。”
话音未落,她便昂头打了个气吞山河的喷嚏,震得松枝上的水雾哗然落了一地。
“噗嗤。”
连翘翘憋不住笑出声,不等云夫人瞪过来,就脖子一缩躲到人堆里。
桐油门大开,步出十几位青衣灰袍的比丘尼,当中披黑白卍字袈裟,手持青玉拂尘,面容白皙圆润看不出年岁的,想必就是净觉师太。
“阿弥陀佛,劳烦各位居士久候,净觉有失远迎。”
王府众人皆合掌:“阿弥陀佛,见过净觉师父。”
连翘翘对传说中的高僧既畏惧又好奇,低头福礼时忍不住抬眸偷瞄一眼,就被净觉黑白分明,仿若洞察万象的眼神慑住。
她是俗人,心有七情六欲,对佛经典籍一窍不通,当即心虚地低下脑袋。
净觉道:“庵中清贫简朴,一切以修行为重,还请居士们摒弃俗物,断除杂念,闲杂人等也请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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