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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听了可会怪罪妾身?”眼瞅着雁凌霄不动,连翘翘叹口气,蜷起腿来环住双膝,隐去生子时大出血豁出半条命一节,低垂眼睫,一股脑把离京后的经历说了,“……若说吃苦,这些个也算不得苦。没少过银子,没短过吃穿,还有两个小的陪着。如果不是他们俩在,妾身决计支撑不了那么久。”

“裴鹤!”雁凌霄牙根耸动,恨恨道,“南梁的小皇帝让他那样轻易死了,还留具全尸,倒便宜了他。”说罢,捧住连翘翘侧脸,摸了摸她的鬓角:“当时情况危急,不出手就必死无疑,做得好。”

“陛下不嫌弃妾身杀过人?”连翘翘下巴抵在膝盖上,杏眼清凌凌的。

雁凌霄眼眸微眯,这才明白过来:“你故意说这些话,想试探朕……让朕厌了你?”

“那陛下厌了我吗?”连翘翘跪起身,搭着雁凌霄的肩,伏在他耳边,“我不是陛下偶然间忆起,叹一声可惜的连翘翘,不是一张单纯无垢的纸。欺君之罪,我一人就犯过万万次。陛下为什么不厌了我?”她发着热,吐息也是热的,像薰笼上烘热的兰草,一字一句叩进雁凌霄耳中。

“偶然?”雁凌霄冷笑,“连翘翘,你又知道这些年有多少次偶然?”

侧过脸去,鼻尖相碰,嘴唇轻触,像拂过干枯的花瓣。心头麻麻痒痒的,恨不得把她嚼碎了吃肚子里,又想好好捧着,碰一下怕化了。雁凌霄忍了又忍,扣住圆润的肩头,一手按在她脑后,闭眼吻下去。

他也惦记过自己。连翘翘也阖起眼,像吃了一把未熟的石榴,心头浮起微微的酸意。

她跪在榻边,很快失了气力跪不住,勾着雁凌霄脖颈,身子发烫,渐渐的也不知是雁凌霄的热意,还是她在发热,整个人烫得要融成水,溺死在绵绵不绝的吻里。这时候,连翘翘才确信,雁凌霄是再也不会放过她了。

“唔,陛下……雁凌霄!”松松拢在耳后的墨发横斜过玉白软枕,如雪地泼洒墨色,连翘翘推拒不成,两手虚握成拳捶了雁凌霄几下,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红泥小茶炉似的喘,嗔雁凌霄一眼:“妾身病体难愈,陛下收敛点吧。”

雁凌霄沉默良久,偏过脸去不看连翘翘,缓了好半天才和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有条不紊地为她脱衣净面,玉指一根根从指尖擦拭到指根,干燥的手心在一掌可握的腰间盘桓良久,再面无表情把人塞进衾被,严丝合缝地裹上。

“朕去看一眼两个小的。”雁凌霄说,“你好好躺着休息,有事就叫小朱子进来伺候,只是别想着跑,走廊都是人,窗下甲板也有侍卫值守,你跑不掉的。”

不会再离开了,连翘翘想,得到过一次惦念,知道雁凌霄没忘记过她,就已经足够。她不能再贪心地想要更多。

*

翌日,天蒙蒙亮,画舫就顺着玉湖沿线自南向北慢悠悠回到州府。

小朱子亲自伺候连翘翘梳洗,衣裳都是快马加鞭送到码头的新衣,百花刺绣繁复精美,穿在连翘翘身上却显得清新素净。他亲手给连翘翘簪一枚红宝牡丹发钗,望着铜镜里妩媚昳丽的美人,不期然红了眼眶:“这些年良娣受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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