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公公的话,更让红药心里七上八下。封妃圣旨的最末几字……大绍有朝以来,贤德二字,分明是皇后才能担得起的。
红药心头一跳,眉梢眼角带出喜色,她把绡帕塞在襟口,用点了红宝的小卡子别上,垂手立在玉英宫前殿廊下,仰头就能瞧见垂花门外的紫芜轩,屋脊在日光下泛出紫金光泽。她长吁一口浊气,思忖道,陛下心里还是有娘娘的,如今这般,想来是还憋着一口气呢。
红药徐徐步入内殿,连翘翘正歪在贵妃榻上,一手支着后脑勺,让侍奉梳妆的宫女轻手轻脚取下花冠,拆掉发髻,满头青丝倾泻而下。红药矮身半坐在脚踏上,附耳过去,把敬公公的话一一说了。
“……本宫用不着想这些。”连翘翘叹口气,又无奈又好笑,无论是小朱子,还是红药,哪怕是玉湖的知州大人,似乎都对她寄予厚望。
如今她有了位份,是后宫唯一的妃子,皇帝唯一的女人,还有一双儿女傍身,换做旁人,尾巴早就翘上天去,连带着五服内的亲戚,都要跟着鸡犬升天,才算全了皇帝的宠爱。有野心的,不说剑指东宫吧,好歹也要瞅一眼皇后凤印。但她偏偏对这些提不起劲,没那心思,更没想过给替自己留后路。
“红药姐姐,我知道……本宫知道你惦念本宫,但那些都不是本宫该想的。陛下想给,自然会给,陛下不想给,本宫现在这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踢去绣鞋,金铃叮啷作响,掀起裙摆露出一双玉筷似的小腿,伸到榻边给红药看那串金链,“喏,你们都想着让本宫往上飞,有这玩意儿在本宫能飞到哪儿去?”
红药眼圈一红:“娘娘别这样叫奴婢,折煞奴婢了。”她默默拭泪,又道:“娘娘好生跟陛下说,等陛下消了气,会给娘娘解开的。”
连翘翘无可无不可地笑一声:“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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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从宫外带来的民间女子连氏,竟然是多年前死在京城大火中的连良娣,京城人来不及震惊,又听闻封连氏为贵妃的圣旨,惊得下巴都掉了一地。这哪里是麻雀变凤凰,简直是一朝登上九重天!
这些年想给皇帝塞女人不成,担心皇帝是断袖,又或者是不举的大臣们既欣慰又心酸——把人带回宫里,封一个贵人就算了,一口气封到贵妃,让其他卯足心思塞女儿塞侄女进宫的大臣们怎么想?后宫里可一个妃子都没有,岂不是连贵妃一家独大?没有凤位胜似皇后。
“陛下三思啊!连氏的两个孩子血脉未明,不查清楚就将之视为龙脉,连氏更以此得封贵妃,岂非混淆皇家血脉?老臣有愧于先帝爷啊!”先帝朝的老臣跪在文德殿地上嚎啕大哭,做势要撞柱以示直言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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