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衡颤抖着替她拭泪,将她拥入怀中。
“是我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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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夏之交,将要迁都江左前,文帝携百官至泰山封禅,为昭告上天刘期明君功绩,为祭平定乱世的英魂,为安抚曾备受折磨的百姓魂魄。
能登祭台之人,唯有文帝与竹林四友,还有沈婉。
而这日,也是牧衡与沈婉的大婚之日,不同《礼记》中的三书六礼,不拘玄学上的喜忌,只因这份情滋生于乱世,没有要祭的这些人,亦不会有他们今日之幸。
不用宣读圣旨,在他们登上祭台时,这份情已然昭告天下。
两人皆着玄色华服,不曾沿用十二国时崇尚的白服②,那是对天地的敬畏之心。
黄昏下,云蒸霞蔚,待封禅大典结束后,两人才接过宦官递来的香,缓步携手步至香炉前。
他们相视而笑,同拜天地,还有乱世消散的一切。
泰山封禅,颂辞刻下的是刘期功德,还有从臣女郎之功绩。
黄昏之礼,诠释了两人感念之心,成全着他们的私情。
而回首望去,就是他们为此尽心竭力,黎民所愿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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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禅结束后,文帝与臣子们都留在了行宫内,唯有两人需连夜赶回平玄牧家,毕竟这样的成婚之礼,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
礼官犹豫很久,告诫两人务必回到家中才算礼成,好在平玄并不算远,将近寅时也就赶到了。
沈婉早在他怀中熟睡,待车辇停下,牧衡将她缓步抱进室中,没唤任何仆从服侍。
他坐于矮床边,替沈婉脱履褪去罗袜,微凉的触感使床上的人倏地转醒。
两人对视时,沈婉不禁脸颊微热,忙起身将脚蜷缩衣下。
“丞相将我名刻在颂石上,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要是让旁人知道,恐怕要拿《礼记》砸我。”
牧衡看她窘迫,笑着转头,“无碍,泰山封禅,并不是谁都能登祭台的,他们不会知道。”
“可是史官会记下……”
“那就由后人评说。”牧衡话音稍顿,再道:“沈婉,我曾千百次觉得这世道会亏欠你,可当陛下说要封禅时,我就觉得颂石上,该有你的功绩,所以我替你求来,平定这乱世,黎民能安定,你功不可没。就算千年后,有人看到史官记载,颂石的刻印没有被磨灭,我想也不会有人去质疑你,那是你该得的。”
沈婉喉咙一哽,轻声道:“其实我从未在乎过这些,没有你在,不会有我的今日,也没有黎民的今日。”
牧衡侧首望她眉眼,“你于我而言,也是如此。”
他生来是为民而存在的,所以尽管咳疾加身,幼年苦痛也从未有过怨言,背负着使命一路前行。但他不得不承认,在遇到沈婉前,他根本不懂使命的意义,不懂黎民之苦,更不懂自己的心。是沈婉的出现,让他懂得了民为重真正的含义,才促使了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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