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叔担心她一个人害怕,过来找她,让她去自己家坐,她不去,只想待这。
王叔叔也没法。
她想起小的时候,爷爷教她认字读书。每次受了委屈都是爷爷护她。她想吃什么爷爷给买,她想做什么爷爷都会支持她。她喜欢读书,从来没有人给她买过书,只有杨文修给她买过,只有爷爷是真正关心、支持她学习。
爷爷死了。
为什么刘医生不给开门呢?她心里想,也许是她刚才哭的太凶了,刘医生听见害怕了。杨文修以前跟她讲过一些事,很多医生是不愿意给要死的人看病的,一是有晦气,二是人死了,万一家属要闹,找医生的过失,后果就严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谁关心别人呢。
她从凌晨三点一直坐,坐到四点多的时候,姑婆急匆匆赶来了。她以为会有人要痛哭的,实际没有。姑婆进门看了一下死人,就着急地问她:“给你爸妈打过电话了吗?”杨鑫说:“打过了。”姑婆便忙忙碌碌的开始料理这一切,先跟杨鑫的父母通了个电话。春狗委托姑婆先帮忙通知亲友,姑婆答应了,然后便跟杨鑫说:“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回村里去一趟,通知村里的亲戚,看丧事怎么办。”
杨鑫答应说:“哦。”
“今天是星期一吧?你先不要去上学了,去学校跟老师请个假,这两天去不了了。还有,呆会家里要来客,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可能要给我帮一下忙。”
杨鑫点头。
姑婆很快离开了家,挨个挨个去通知亲戚。
王叔叔从自家铺子里拿出了一串鞭炮,在门口点燃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炸响,宣告着有人逝世的消息。
门前洒满了红色的纸花儿,那是鞭炮炸过之后留下的。红色的碎屑扬了一地,空气中有股硝烟的气息。杨鑫抱着小猫,站在门口,看着一地红艳的纸飞飞。
一大早,不知怎么,突然下起雪来了。
细碎的雪花轻轻飘落,把鞭炮花儿盖住了。
天亮了,街两边的铺子都打开门做生意。一群三五岁的小孩,看到门前放过鞭炮,开心欢叫着,跑过来,撅起屁股蹲在地上捡炮。孩子喜欢玩鞭炮,偶尔能捡到一些没有燃过的小炮。雪地上踏的全是孩子的脚印,黑乎乎的。红色的纸飞飞跟白色的雪一起被踏扁,真是脏死了。
杨鑫拿了扫帚想扫雪,王叔叔阻止了她:“别扫,不能扫,等人都走了再扫吧。”
七点多,家里陆陆续续来人了。一个个面孔半生不熟,杨鑫完全不认得对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多熟人亲戚,家里的小卧室很快被坐满了,姑婆忙里忙外的张罗,给众人倒茶,煮蛋花汤。男人坐在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上烟,开始扯着嗓子高谈阔论,说杨文修怎么怎么样,杨家人怎么怎么样,这回人死了怎么怎么样。女人们挤坐在她床上、凳子上,各自说东说西。小猫被吓的不敢在床上呆,嗖地溜出门去。
“昨夜刮大风啊,我就说这天气要死人,没想到是他死了。”
说话的是她那姨,住在镇上,从来没来往过,今天却到的积极,兴致勃勃地议论个不停。
“他这病也是该到他死了,心脏病有啥办法,一口气上不来就完了。又不是别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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