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然侧身绕过坐在下首位,指尖点在通透的玉扳指上:“今日来是有一事……”
小陛下见他自顾自坐下也不敢恼怒,暗自压下气性抬步坐回上位:“兄长请说。”
“秋猎时抓住的死侍有了眉目。”
周晋然凝神思索片刻:“当日场面属实混乱萧沉坠马母后也伤得不轻,回宫后科举舞弊案未毕杂事也是接踵不断,此事朕便不曾过问,不知兄长可探出什么?
“当日暗箭伤人将萧沉射下马来的正是那些死侍,虽林中草木繁杂箭矢已不知去向,但当时萧二公子手下的木祁即刻发现了端倪,臣令手下亲兵随木祁追捕贼人,即便将死侍全部擒拿可是他们身上早已种下了蛊毒昏迷不过一刻钟便毒发身亡,死后尸骨化为血水不留一点白骨。”周晏然不动神色地抬眼端详起座上的少年。
“蛊?”周晋然皱起眉头,他对这些手段知之甚少只是听着周晏然的话就有些胆寒,只能强行装着镇静逼着自己探究思索下去,“刺杀萧沉能动用这般手段的也只有萧大公子了,可世间当真有如此厉害的蛊毒?”
“是,这蛊毒无法可解。彼时战事未起突厥与周尚在商谈,内里不知是否有燕国势力挑拨,不论死侍是何方人物都不该打草惊蛇,为此臣才将萧沉坠马与死侍之事按捺不发,”周晏然深幽的双眸微敛让人瞧不清楚他的谋算,“幸而亲兵强行押下一人带其回宫中囚于地牢,但没过多久还是蛊毒发作死了,由此可见此蛊毒需定期服用药物才可保命。”
他自称臣却没有半点为人臣子的模样,明明行的是越俎代庖之事却处处妥当叫周晋然没有半点错处可挑。
“兄长所为甚是妥帖。”周晋然扬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几分,眼底却又盛满了试探和猜疑。
直到周晏然抬眸与他对视,他才猛然间回想到:“地牢……是那夜丽妃率手下擅闯的地牢?摄政王这是何意?”
“是,”周晏然见少年横眉怒视也只是轻笑着说道,“陛下有勇有谋本是大周之幸,可也要谨记帝王之心最该冷血冷清,切不该留恋软玉温香忘了枕畔之人或许是与他人里应外合觊觎大周的豺狼虎豹。”
“臣本不该置喙陛下后宫琐事,不过此事已关系到祖宗基业不得不稍作惊醒,”周晏然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座上阴翳少年,略略欠身,“臣先请告退。”
周晏然深知自己这个幼弟的脾性,即便还稚嫩青涩却也能窥见先帝多疑多思的影子,这几句话怎能叫他信服,自然是人赃并获摆在他面前才好。不过,为小太后做到这个份上也已经是仁至义尽,周晏然并不打算插手过多以免自陷泥潭。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一点点被雪光吞没直到消失在殿门之外,周晋然扶在龙头椅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大理石上热气尽散的汤水上漂浮着的那片莲花瓣心中疑窦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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