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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丁家的日子,丁宝枝只待在房中绣嫁衣,她是宫里的典衣,尚服局的二把手,日夜赶工出来的绣品仍是精巧绝伦的水准。

给人当妾冲喜,她也不会亏了自己。

十五日后,婚期如约而至。

天蒙蒙亮,丁宝枝戴上长房李氏给她做嫁妆的头面,身着真红大袖,头顶红盖,坐在屋里等章府的辇轿。

直到傍晚下雨章府的轿子才到。

一切都是纳妾规格,连个吹拉弹唱的都没有。轿夫为了避雨跑得很匆忙,丁宝枝坐在里面颠来倒去忍不住替那病秧操心。

这阵仗,冲得哪门子喜?

辇轿走小门进章府,等丁宝枝真切感受到轿子停落,心中才生起一股浓稠得无法化开的悲切。

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可就一眼到头了。

纳妾不必拜堂,丁宝枝让请来的媒人搀扶着,直接送入了章鸣远的院里。

媒人退出去将门关上,丁宝枝原地站了会儿,掀开盖头打量起屋内陈设。尚书府还是很气派的,檀木家具上贴着大小喜字,桌上摆满一桌子菜,还有一对燃烧的红烛。

“丁小姐...”

铺着大红被褥的床上,传来阵气若游丝的低吟。

丁宝枝不急着过去,行至桌旁倒了盏茶,这才面无表情来到床边。

“喝点水吗?鸣远少爷。”

床上躺着具苍白干瘦的身体,五官不差,能看得出章鸣远在瘦脱相前也是个一表人才的人物。

章鸣远没看她,双目无神道:“你不必伺候我,我不认你,也没纳你做妾。你走吧。”

倒是个有情义的。

丁宝枝挽起累赘的袖子,把床上那人的脑袋托起来,垫了软枕,重又把茶杯递过去,“你嘴唇都干了,喝点水吧。”

章鸣远目光迟缓转向丁宝枝,随即蹙起眉头。

她今日施过粉黛,皓齿星眸眉如远山,姿容艳丽连鲜红似火的吉服也压不过她。

章鸣远约莫是震惊得口不择言了,居然问:“你...你为何想不开要嫁我?”

丁宝枝听了直笑,“我没得选啊鸣远少爷,不过看到你心地纯善,也不觉得往后日子难捱了。”

刚夸他良善,章鸣远便扬手打翻了她手中茶盏,水全洒在了丁宝枝的嫁衣上。

“走!你走!走啊!”话音刚落,他喘不上气地抽搐。

丁宝枝面无惧色,有条不紊将人搀起来,把他脑袋搁在自己肩上,一下一下顺背。

章鸣远闻着她身上香气,那气味如她本人幽静宜人,半晌他缓过来,痛苦道:“我是个废人,丁小姐可看清楚了,我章鸣远是个不能自理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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