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均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成就并不是全靠他一个人的野心和努力支撑起来的。如果没有容谧,他未必能走得到今天。
她什么都不说, 只是安静地陪着。可他早就数不清有多少次从她的身上汲取过力量,才会下意识地在每一场演唱会上寻找她的身影, 一看到她的眼神就感到安心。
当他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 高举麦克风望向台下熙熙攘攘的观众, 激荡在胸膛中的意气促使他说出那一句——“这是属于我们的时刻”。他总是期待着容谧也会听到。
那并不只是和粉丝互动的场面话。他是想告诉容谧——他也早就该告诉容谧,他的舞台,是属于两个人的荣耀。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算是弥补,有些时刻错过就是错过了。他永远无法回到真正的十六岁,从头开始好好地对待容谧。
他永远无法抹掉容谧曾因他而承受的冷落和伤害。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那些令人心痛的时刻已经变成了她生命中永不磨灭的一部分, 在往后的日子里时时提醒她,许灵均这个人有多么不可依靠。
永不磨灭。只要她想起来,他就会被丢掉。
都是他自找的。
天快亮时,许灵均带着录好的歌回家, 一路眼睛酸涩昏沉,勉强进入家门后倒在床上, 从被窝里翻出带着小蜜蜂刺绣的红围巾, 揽进怀里抱得很紧。
他很渴望容谧。
隔着几道门, 他知道容谧就在十来米距离外安睡。但他渴望的是那个知晓一切的容谧, 那个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恨着他的容谧,会毫不犹豫地往他心口上捅一刀,也能够给他的罪恶感一个痛快的了断。
他愿意死在容谧手里为自己赎罪。临死之前,他想毫无顾虑地再拥抱她一次。想用力地吻她,狠狠地欺负,看她陷在情.欲失神的表情,再掐着她的下巴说“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准再爱上别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正人君子,刻在基因的占有和掠夺同样是不可磨灭的天性,衍生出的下流念头出自纯粹的本能。
他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再看到她有一点点不舒服不高兴。
许灵均勉强睁开眼睛,视野中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好像有一只手盖在他额头上,接着抚过他脸颊,比他燥热的皮肤温度要低一些,摸得他舒服得要命。
紧抱着的围巾忽然变成爱人的模样,有温暖的眼神和柔软的皮肤。他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绮丽的梦,现实中压抑的念想在梦境里不受控制,在破晓时分随天光一同倾泻而出。
浑浊的意识陷入虚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许灵均缓慢地睁开眼睛,梦境中的余韵似乎还有些许残留,让人不想轻易动弹破坏。
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似乎不只是梦的余影。床单上一片狼藉,暧昧的气味却已经被开窗散了个干净,他迟钝地坐起身,心底涌起疑惑和不祥的念头。
“许灵均?”
卧室门没关严,容谧忽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长发的发尾滑落肩头,轻盈地在空气里打了个旋,“我做了午饭。”
“你还在发烧,要快点吃饭然后吃感冒药。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帮你收拾,你先去洗个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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