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校的期待很高,但那天面诊过程却令她很失望。专家没有亲自给看片子,而是坐在后面,给段云看诊的像是实习医生,很年轻,她皱着眉研究了会,问了段云的视力等情况,道:“这个肿瘤已经很大了,要做手术吗?”
叶校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犹豫片刻才出声:“那…建议手术吗?”
女医生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下,严肃地道:“可以手术,但是有风险。”
叶校问:“如果手术的话,什么时候可以做?”
“要往后排,时间不能确定。”女医生郑重跟他们强调:“手术风险很大,医生是人不是神,不能保证手术一定成功……另外,这片子不行,要再拍个磁共振增强,你们自己再考虑一下。”
叶校得承认,自己被医生的气场以及诊室严肃的氛围压制住了:“风险很大,有多大?”
女医生摇了摇头,没有给出答案。
她正要再问别的,段云已经推开门出去了,下一位患者在门口探头询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前后过程不到两分钟。
段云像踉跄走出门诊室,跌坐在椅子上抹眼泪,看上去难受极了,她应该是被医生的那句“风险很大”和缄默吓住了,感觉自己没希望了。
叶校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安慰:“没关系,全国那么多神经外科专家,不会看不好的。”
段云却止不住哽咽,看着她,十分茫然。
之后的这一个星期,叶校没让父母再去医院遭受心理考验,单独拿片子又看了几个医生,但结论并没比第一次好——手术危险性高,排不到专家档期。
即使是B市这样的超一线城市,普通人看病依旧困难。
总是得不到一个令人心安的答案,好像,越看越失望,越想越害怕。
而此时的叶校,就像被枷锁囚禁的犯人,束手无策。
上大学以后,叶校作为家里最高学历拥有者也成了父母的定海神针,什么事都是她来顶、她做主;话虽这样说,但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常常被恐慌和害怕攥住后颈。
*
整条街道只剩下两排昏黄寂寞的路灯,还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她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输入了一个地方,锦华小区。
这是一位高中同校师兄的住处。对方是B大医学院的博士生,答应把片子拿给自己的导师看看。叶校与他仅有几面之缘,只算得上微信躺列好友,朋友圈都没互相点过赞;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叶校不会辗转绕这么大的圈子求人。
接单的司机送完上一位客人,本来距离她只有三四分钟的路程了,但不知怎么回事越绕越远。叶校问了下情况,对方没有回应。她的心情愈加烦躁,不止是因为妈妈的病情,也有点担心错过了和师兄约定的时间,让对方不高兴。
这段时间,她的神经太紧绷了,以至于会被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影响情绪。她很想像小孩子那样,歇斯底里地痛哭一场,把堵在心头的郁结发泄干净,但这种怨怼根本就没有支点,让人哭都哭不出来。
叶校抹了一把脸,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可无济于事;空乏的无力感,每时每秒都好似洪水猛兽将她吞噬。
她离开树影下的那片昏暗,挪步进入便利店。
店内响着音乐依然有种萧寂感,年轻的店员站在收银机后划手机。隔着几个货架,有个男顾客正在操作自助付款机,个子很高,背着身,他转身出去的时候与叶校有半秒的目光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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