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雪头一次见识内宅里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心内惶恐不安,又对表小姐生了愧疚之意,一时间,竟吓得掉下泪来。
塞住贺云嘴巴的破布被取下,她怔愣地倒在地上,才失魂落魄地望向黄氏,瞧见黄氏眼里的嫌恶后,她才收起慌乱,转而粲然一笑道:“舅母,我有喜了。”
黄氏一听这话,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尊荣体统,发着狠上前狠狠扇了贺云两巴掌,“我儿议亲在即,你这疯妇在浑说什么?”
贺云脸颊通红,嘴角也渗出些丝丝缕缕的血迹,初时的害怕过后,此刻她也明白了黄氏的软肋,只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舅母,我肚子里的,可是你头一个金孙呢。”
黄氏愈发恼怒,身旁的明珠连忙替她拍背顺气,又忍不住在她耳畔出谋划策,一阵嘀咕之后,黄氏的脸色才好看了不少。
“去找刘婆子要碗堕胎药来。”黄氏皮笑肉不笑地吩咐雪鸳。
雪鸳领命而去,跪在地上的贺云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不解地望向黄氏,似是不知道黄氏为何狠心至此,连自己的孙儿都舍得杀害。
明珠搬来了椅子,服侍黄氏坐下后,才命几个婆子重新给贺云嘴里塞上破布。
“光禄寺家的嫡女知书达理、温婉大方,若是她生下的孩儿,才担的上一句金孙呢。你既已破了身子,如今是连小厮也配不得了,倒要劳累我费心替你寻个鳏夫瘸子。”
话毕,黄氏便把暖香阁所有伺候的丫鬟都唤了过来,一顿威逼利诱,只命她们万不可把今夜的事泄露出去分毫。
黄氏没有再给贺云说话的机会,等雪鸳捧回来一碗黑黢黢的瓷碗后,就命那几个粗壮的婆子掰开贺云的嘴,应是将那碗药给她灌了下去。
药入肚,须得过一个时辰再奏效。
黄氏也懒得再与贺云废话,由明珠引着见了莹雪,赏赐下去银钱首饰后,便道:“好好守着表小姐,不许叫她半夜嚎叫。”
莹雪不敢不应,她虽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也知道这等堕胎之药发作时会让人痛不欲生,可夫人却连喊痛的资格都不愿给表小姐。
莹雪瞧着屋子中央倒在地上的贺云,心里升起了些物伤其类的惧意。
黄氏并不在意一个小丫鬟的心内纠葛,见莹雪乖顺,她便留下了几个婆子守门,自己则回了荣禧堂。
黄氏一行人走后,莹雪便走上前去欲把贺云搀扶起来,此刻的贺云如同一只破败的粗布娃娃一般,了无生气地斜躺在冰凉的地砖上,双颊高高肿起,脸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痕。
莹雪刚一触碰到她的身子,便把翻身正起的贺云狠狠扇了一巴掌,“你这贱婢。”
莹雪受了这一巴掌,却并未落泪,而是将泄了力的贺云搀扶起来,贺云并未反抗,莹雪便将她搀扶到了里屋内的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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