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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 就形成了半条后世所言的“产业链”:可以拿出一部分田地来种植耕牛吃喝所用的作物, 余下的仍种植稻米, 反正佃农都是随田而来, 不需额外招工;水牛可做翻耕之用, 产下的牛乳又运送至乳坊中, 加工成乳粉运往凉州, 解决她来登州时所要解决的问题。

购完田地与耕牛后,寻月棠又与坊主商议, 修订了二人的合作契书,将几十头耕牛挂到了乳坊里。

如此一来, 她就既是最大客户又做第二个东家, 生意往来出不去自己这个“寻”字, 与坊主共负盈亏的同时, 也少一分恶性竞争的风险。

只是这收购、安置一趟流程走下来, 便过去了十日有余,超了她预想的时间许多。本还以为这样会耽误谢沣的回程,倒不料谢沣比她用时还更久些。

签好第二份契书是在一个午后,她回府,却听闻谢沣仍在书塾处忙碌,晌食都未回来用。

夜间无人发觉时,谢沣总弃了自己的枕被去与她宿在一处,大多数时候都是只道句“三哥你来了”、“嗯,快些睡吧”,但偶尔二人不那么累,也会多说上几句。

寻月棠会说自己自己的“入股”进展。

谢沣很少提及山上的事情,只是半吃醋地说过一句,“张根生他们说都很念你”,但却会说起书塾的情况,比他预想的和接到的情况都更棘手些。

虽说张冲来料理这事儿尽心尽力,但是毕竟他本人未读过书塾,大面儿上的事情如先生住处、月银、桌椅、用具等问题都能解决,但涉及到课程设置之类,他就完全插不上话。

读书人本就是眼高于顶的,张冲与学生家长又一味地供着先生们,就造成了当下教书先生各自为政的局面,各个班的课程进度完全不一致,教什么、怎么教全是先生一个人说了算。

若是开蒙,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反正书目总逃不出《弟子规》、《三字经》、《千字文》这几样,但如今收的这些孩子都是为了科考,自有一套循序渐进的学说理论体系,再这样随心所欲地教学就欠妥了。

谢沣到的这几日,与先生们合议了多次,正在细细理教学的内容与进度。

寻月棠到的时候正赶上上课,谢沣便没有与人合议,而是一个人待在个房间里,身边书案上摞了厚厚一沓线装书,他本人一手执笔、一手翻书,正下笔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今日他穿了件缥碧色的飞花布棉袍,发顶束得是一顶素银冠,额上束着自己做给他的那副嵌银抹额。这样的打扮倒与书塾搭了个十成十,不像是在制定教学计划的州牧大人,倒像是个筹备春闱的公子哥儿了。

寻月棠悄悄扒开一点窗缝,像个蹭课的村间小童一样从缝里瞧。

谢沣听见窗屉声响,一转头就看见寻月棠正在窗缝处伸头缩脑,本还拧着的眉一下子舒展了开来,向她招手道,“盘儿,快进来。”

“写了这么些东西,”寻月棠进门,看着谢沣写的一沓厚厚手稿,又凑近仔细瞧瞧,得出结论——

“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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