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棠往前走, 见萱宁堂已远在身后, 便垫脚亲吻他, “自然是真的。”
本以为出门后会直接回二人住的院子,却不想谢沣引着寻月棠又去了侧院。
这一间似乎才是正儿八经的卧房,到此处里,寻月棠却更加虔诚谨慎了些,还总觉得是有些冒犯了。
“三哥,我进此处,是否不太合宜?”
谢沣道:“头回见小辈,长辈总要给礼物的,我母人虽不在,物件却都已挪来了此处。赠礼这事,只能由我代劳了。”
母亲身去后,祖父祖母做主将母亲的一应细软从安乐侯府收回,深深锁在了幽州谢家的库房深处。
后来,大概是很远的之后,太上皇不知与谢家达成了何种协议,挪了许多东西来凉州这处宅子。
原在京中之时,谢沣很少见母亲画像,但这里的卧房里,有成百上千幅母亲丹青,或行或坐,或卧或思,或撷花,或饮茶,或捧书卷仰望碧落.......
均是出自那人之手。
在这卧房之中,同样收着许多首饰,听闻是母亲最喜欢的一批。
谢沣走到妆台前,拉开妆奁,从里头取出一条淡蓝色镶宝石的细小手链,“听闻这条手链,是我母生前最喜的首饰。若是送你,她大约是会选这件。”
给寻月棠戴上之后,谢沣左右端详,“很是合适。”
寻月棠瞧着这手链,呈花蔓样,镶嵌技艺十分精湛,原石却好像不那么贵重,晶透似是蓝色水晶,但却细小,不由赞叹其眼光审美,又喜其尚俭习气,“谢谢三哥。”
她低头笑,突然看见敞开的妆奁里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吾儿鸣苍亲启”,“启”字最后一笔被水洇开。这......这应该是三哥母亲的绝笔之信罢,那水渍,该是三哥年幼时不慎落上的思母泪。
意识到这,寻月棠猛地抬了头,权当是没有看见。
谢沣察觉,摸了摸她发顶,自说起来:“盘儿,你知晓么?我母写这封信,用了两种字体,前半封是正楷,后半封是行草。”
谢沣顿了顿,“听闻其后还又写了二封。一封与我祖父,也是行草,第三封......第三封是给当今太上皇的,匆忙到来不及写信封,还是后来甄婆婆她们帮忙封好的。甄婆婆说,其上仅二字,曰‘不悔’......”
大约是多年挣扎,终于能让自己和解,说完这些,谢沣甚至释然地笑了。
寻月棠却哭出了声。
“三哥,是,是有人催,催着......”
谢沣点头,“是安乐侯府的人。年少时,我心里有怨尤,有忿然,但并不知我母乃自戕而亡,自就体悟不到字迹变化的原因;待到年纪大了,懂了,却无法放任自己去责怪旁人。毕竟,一切皆因他二人共错而起,只不过是最终由我母一人担了而已。”
寻月棠半天没有答话,抱着谢沣哭得越来越大声,眼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似是登时就要哭蒙了去。
谢沣才捂住她嘴巴制止,“好盘儿,不许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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