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对面人说完了后头半句:“若不然,下一箭就会落在纳古丽身上。”
此刻,林勰更加坚信,他们这一路奏凯,应该是因为主要战力转移到了中路,鸣苍那边境地定是艰难。援军晚到一日,那边的危险便又增几分。
林勰收缰,对着他右侧副将陈俊拱手:“请陈兄带一小队留在此地,为子修娇妻爱子收尸。若战得胜,子修有命归来,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而后他错开眼,高举兵器:“听我号令,全速向南!”
对面的妙言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对面披甲将领是她一生所爱,林家二郎,身负荣勋、惊才绝艳,合该配一个京城最高门第的贵女,而非自己这个带着阴谋而来的细作、这个血脉中印着强掠不祥的敌国首领之女。
这样的身世之下,她的一腔赤纯爱意都成了羞辱林勰的脏水。
可明知结果是如此,明明早已接受如此,在听到那句“全速向南”时,怎么还是感觉心里缺了一块,野地朔风呼啸穿过,生生的疼。
又贪婪地望了林勰几眼后,妙言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轻轻闭上了眼睛。而后一柄箭飞来,“咻”地一声,刺穿了她的血肉。
对面人见林勰心意已决,扔下在车上的妙言,仓皇逃窜,被林勰率轻骑追上,各个千刀万剐而亡。
再看中路,垂灵之后实在艰难,先过奎州,这里守将是卡锤名将巴乌,带兵多年,最善突袭。对方人数虽寡,但却灵活,战不几久便退,一点点消耗着大晋这边的粮草。
朝廷粮草迟迟不到,谢沣知道对方这招再过几日会更奏效。便趁夜兵行险着,声东击西,带亲卫烧了对面的粮草,敌军亦到难以为继之境,方退回了城内,强攻又有十余日,才下了这一城。
如今到了勒州,情势更难上几分。对面本就占据了有利地形,将领又是卡锤大王奈古勒的第二子那郭,天生巨力、英勇无比。
奈古勒被北狄人称为“苍鹰王”,自年轻时就忙于四处征伐拓土,次子几乎是由长子带大。而其长子仁格,死在多年前的一场大战里,彼时谢沣以己身做局,一招诱杀。
那郭与长兄仁格关系最是亲厚,如今新仇旧怨叠在一处,他恨不得将谢沣撕碎了生啖入腹,厉兵秣马,静候时机,只等用谢沣头颅为兄长做祭。
虽对方迟迟未发兵,我军粮草却即将告罄。中路军每餐都在减量,愁云高笼营地上空。
前线因粮草焦头烂额,提州亦是如此。
深夜,刘珙灯下疾书:“粮草何时可放行?还望毒仙明示。”
究移收了他的厚礼,便答应背着贺峤帮他除去寻峥,条件是一切布置由自己安排。
刘珙深信不疑,连朝廷送到提州的粮草都给了究移的亲信管理。还为此扛起了朝廷的催促,日子也是艰难。
究移收到他的信,展开就笑出了声,看罢焚尽,又点评一句“蠢货”。
他跟了贺峤这么久,在东宫时就是谋士,如今避讳出处,未给一官半职,仍做殿前谋士。纵使贺峤本人以礼相待,究移心里到底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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