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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樾神情晦涩。

黄希言猜想他是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

他们有共通而切肤的痛苦。

人的心脏,左右都长得不一样,怎么可能做到不偏不倚。我大哥和姐姐,长得好看,聪明,从小品学兼优。我有时候都会嫌弃我自己,怎么会这么笨,那么多时间投进去学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

她唯一的天赋技能,可能就是点在了察言观色上。

好像记事起,就能模糊感觉到,每次妈妈视线一触及到她的脸,就会微微蹙眉地别开,那时候还不理解,只隐约觉得不开心,好像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污秽的过错。

小孩子直觉很准,喜欢和不喜欢的,再微妙也能察觉。

大哥和姐姐是受喜欢的,被骄纵的;她是需要小心翼翼的,不能犯错的,最好尽量降低存在感的。

可是她那么不聪慧,犯错总是难免,叮嘱自己下次更小心,可越小心,越容易犯错。好似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恶性循环。

然而,即便不被喜爱,她却没办法怪她妈妈。妈妈也是可怜人,被背叛、被强迫,还要接受她这样一个难看又笨拙的孩子。

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那些注视她的视线意味深长事出有因,是在读幼儿园的时候。

打闹间,头发被掀起来,和她一起玩的小朋友,先是愣着,继而哇哇大哭。

她不知所措,也跟着哭,哭到停不下来,老师只好叫来家长。

妈妈一把将她扽到了车上,不耐烦地把两侧头发使劲往她侧脸上按,叫她:哭什么哭!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还不遮牢点!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哦,原来我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怪物呀。

一时之间,安静得只剩下雨声。

又一个漫长的瞬间过去,席樾开口了,原本一贯清冷的声线,也仿佛沾了一点雨水的湿重,你不是怪物。

他看着她,再重复一次,你不是。

奇怪的情绪,堵在心口处,黄希言不得不转过目光,不去看他。许久,笑一笑,问他,你以前,是不是没发现?

嗯。

以前是这个发型,记得么?黄希言将两边头发抓住,留至下巴的长度,从幼儿园直到高中毕业,都是这样。

妹妹头,两侧厚重地垂下来,盖得严严实实,能够屏蔽那些多余刺探的视线。

尤其小学时期,小孩子最是天真残忍,不懂得宽容那些与众不同,更不可能懂得维持起码的表面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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