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吃饭一向安静,吃的虽慢,却没什么饭量,往往最先落筷。肖谔就盯着那盆白菜豆腐,给自己盛了两大碗,炖的烂,容易下咽还不用嚼。
肖家近十年的春节都是这么过的,转眼,三个孩子在肖老爷子面前已然长大成人,老人家早就看淡了岁月,但对它发生在孙辈们身上的变化,还是会有所感慨。
“正好,陆然你也一起去吧。”老爷子将上午嘱咐肖谔的话又同陆然复述一遍,“马上开春了,去趟无量山采些春茶回来,尤其是普洱中的‘春尖’,要挑品质好的,我送一些给茶楼里的老客。”
陆小昭动了动耳朵,顿时坐不住了。肖家在无量山有几亩茶田,专种普洱,往年去茶田监工的活儿都是肖谔和陆然分担,他想去,老爷子总以“你还没成年”为由,告诫他小孩子不能随便乱跑,今年这个理由不再成立,于是他放下筷子,挺直腰板道:“爷爷,我也想去。”
老爷子冲他摆了摆手:“肖谔和你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你甭跟着添乱。”
一句话,扫没了陆小昭过节的精神气儿,他弯着背,耷拉眼皮木讷的扒拉着碗边儿。
吃完饭,端一摞碗筷进厨房时分了神,没稳住手,一下打碎两个盘子。陆小昭沉着脑袋灰溜溜去拿扫帚簸箕,嘴里不停嘟囔着,心里生出一股子烦闷。
电视机还开着,人却已经散了,老爷子身体熬不住,早早回房间休息。肖谔蹲在结了冰的池塘边抽烟,陆然站在他身旁,也要了一根。
抽了没两口,他问:“翡翠出自缅甸,瑞丽又与缅甸相邻,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翡翠交易城市,什么料子没有,为什么还要你去送货?”
肖谔单手捏住后颈,揉了揉,盯着冰面下瓷砖上的荷花图案,腕间那串翡翠珠子在昏暗的光线中散着柔和的亮:“陈生会所’接了单大的,要一只通体冰透的阳绿色手镯,最近缅甸战事不断,石料运不过来,能运过来的又入不了他们的眼,对方要的急,这网就撒到我爷头上来了。”
“他们怎么知道爷爷有料子?”
“玩儿石头的人,好料在谁手里都不是秘密,私底下消息一通,根本瞒不住。”
陆然点点头:“‘陈生会所’开价多少?”
肖谔比了个手/枪,瞄准陆然脑袋,“砰”的配了个音。
陆然笑的停不下来,好半天过去,才抿着嘴问:“八百万?”
“再加个零。”
这下可笑不出来了。
陆然怔了一会儿,也蹲下身,与肖谔肩头相蹭,搓了把脸问:“……你是说,我们一路都得背着这块八千万的石头?”
“你。”肖谔笑的狡邪,“不是我。”
饶是陆然再好的脾气,此刻也顾不上礼数,扬手指着他鼻尖儿:“好啊,让我去就是为了给你背石头,万一出了岔子好拉个人替你背黑锅,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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