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忧皱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直接开始倒计时:“三。”
“二”字刚出口,杨兆媛和习蔡林就一齐上前,掰走了习尚禹抱他腿的手,同时将人往后拽。
习忧提步便往外走,习尚禹在身后呜哩哇啦一阵号,他也不曾回头。
*
出来后,习忧没有打车,去往医院的路很长,他就这么垂头走着。
他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这么一身黑行走在黑夜里,加上气质萎靡、丧气冲天,裸露在外的胳膊、颈侧上,细密抓痕无数,刀口惊心,路过的人瞥上一眼,唯恐避之不及。
路人把他当凶犯一样避着,却不知“凶犯”本人真的也以为自己就是“凶犯”。
这一路上,习忧都在想——
刚才在那间屋子里,他对习尚禹说“顾仇如果今天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可是其实,这句话放在他身上,他好像也没法反驳。
顾仇会陷入险境,习尚禹是帮凶。
而习尚禹作为一个外围人会被利用,又和自己大为相干。
也就是说,顾仇会遭遇这一切,是自己间接促成的。
李培说得对,是他没有照顾好顾仇,是他没有当好一个男朋友。
而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就这么走了不知多长的路,夏夜的风幽幽慢慢地吹在身上,却没有吹走一丝内心的恐惧、焦躁和不安。
习忧终于耐不住了,他停下脚步,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侧的树上。
那树的树干粗壮结实,树皮斑驳带刺,一拳上去,手背被扎出伤口无数,血点参差。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
接着心跳变得很快。
是李培打来的。
他抓着手机,缓了一会儿才接起。
李培的声音很快传过来:“你在哪儿?”
习忧看了眼四周,凭借着脑中记忆判断了一下,这儿离医院很近了,于是说:“就在外面。”
他边说边加快了脚步往医院的方向走。
李培说:“顾仇醒了,告诉你一声。”
像是被湿布蒙住了口鼻的濒死者终于被人卸去了致命凶器,得以正常呼吸,习忧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才低缓地“嗯”了声。
“你先过来吧。”李培说。
这话带有明显的言外之意,习忧听出来他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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