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清洁工微微动了动唇。
“怎么会呢?”过了许久,老清洁工才闭上眼,轻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很轻很轻的气音说:“怎么会呢。”
仇恨过去了那么多年,并没有因为时间而逐渐减少,反而愈演愈烈,当一个人的仇恨浓烈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就已经足够他消灭各种道德底线了。
一个孩子又怎么了?他这些年杀过的孩子还多吗?
谁的人生又不可惜呢?
褐色的药粉被倒入引水管里,渐渐被水流卷入,涌进了无尽的水流里。
这药粉本身是带着一点味道的,但是稀释在水管里面也就不怎么令人在意了。
老清洁工把一整盒药粉都倒进去,站了一会儿,又拿出另一盒药粉倒进去,两盒药粉加到一起,他才觉得够剂量了。
这两盒药粉,会经过各个水管,输送到每一户的人家里,这些人家会用这些水洗碗,做饭,烧水喝,那些人会把这些饭全都吞进肚子里,然后经历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痛苦万分的死去。
老清洁工身后的人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一些工具。
锄头,锤子,农村厨房里的菜刀,都被他们拿到了手里。
也许有人运气好,没有吃这些饭,也没有喝这些水,从死神的镰刀下堪堪保住了一条命,而他们,就负责终结这些好运。
“老哥?”后面有人喊:“你去不去啊。”
“我就不去啦。”老清洁工回过头来,一张扭曲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倒是有点渗人:“我去我们宗祠坐一坐。”
那些人就笑着跟老清洁工道别,等他们走了,老清洁工才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背起了一个大大的包,然后缓缓地走出了水厂。
水厂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地方,也就几千米,走回去也很快,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他就看见了村子里袅袅的炊烟。
已经开始做饭啦。
老清洁工在心里头“嘿”了一声,佝偻的腰杆挺直了些,头一回没带口罩出了门。
北方村子里的风是真烈啊,吹到人的脸上像是刀割过一样,火辣辣的疼,老清洁工的半个嘴唇被火烧没了,已经萎缩了,所以他的上半个牙一直都是露在外面的,这些年嘴唇上的肉萎缩的更厉害了,已经露出了他的牙床了,风一吹,一股寒意顺着他的牙一路钻进他的喉咙眼儿里,让他的喉咙都跟着疼。
老清洁工咳嗽了两声,开始缓缓地往祠堂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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