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何聿秀身旁的元敬山,一掌拍到他肩膀上,爽朗地笑了声,问道:“这位是京都的何聿秀何先生吧,久闻大名,看您方才看了许久,您觉得这画儿怎么样?”
元敬山嗓门很大, 几乎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到他说的话,一瞬间,屋里安静下来。
何聿秀?
一直坐在后面的许缘竹忍不住抬了抬头,他的肺病不许他过多接触人群,因此他只远远地坐在后头,想等到人少一点儿,再去前头看看。只是没想到,这王陆屏竟然请了初到宁浦的何聿秀,这的确让他吃了一惊。他不由得直起身来,往前面看了一眼。何聿秀抬头看了那元敬山一眼,摸了摸下巴,似在思索,周围的人安静下来,像是也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倒是那程先鹤率先出了声,他嗤笑一声,道:“何先生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嘴皮子那么利索,数落起别人分毫不让,怎么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是见了这么好的画,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说只敢糊弄一下我们这些人,到了王先生这里,反倒不敢开口了?”
何聿秀只觉得这程先鹤过于聒噪,他皱了皱眉,便见这程先鹤就站在他对面,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周遭的人估计也能看出他俩之间有点儿小过节,窃窃私语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嗨,这咱就不知道了,听说他俩之前…”
王陆屏站在一旁,过来打着圆场,他朝程先鹤使了个眼色,又扭过头来对着何聿秀说:“何先生,大家都不是外人,本来就是公平品鉴的时候,您随便说点儿什么,不必太过拘束。”
何聿秀不再理会那程先鹤,对方有意刁难他,他自然也看得出来,眼下这王陆屏给了个台阶下,他也不愿意在这里同程先鹤那等小人搞得过于难看,他抬头看了王陆屏一眼,道:“王先生好运气,竟能收到这么好的画。”
程先鹤嗤笑了一声,讽刺道:“可不是,此等佳作可不是某些画家的水平能及的。”
何聿秀心里窝火,只觉此人分外烦人,他冷哼一声,“那程先生想必水平极高了?既然如此,能否给何某解释一下,为何这画上的光影如此突出?”
他手指轻轻一点,指着画中的猴子问。
程先鹤愣了下, 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猴子眉心一点白,周身轮廓过渡十分自然,一看便是极好的,他抱胸道:“易元吉技艺高超,处理画面自然比常人出色,这光影我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何先生莫不是想空口白牙说这画是假的吧?”
一旁的王陆屏闻声愣了愣,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何聿秀看了看那画儿,指着上头的猴子,说:“何某曾偶见一幅明人仿画,仿的正是易元吉的笔法,画中的猴子神态自然可爱,须发毕现,此画虽然也画得很好,但画中光影、明暗对比突出,倒是和何某印象中的那幅画相去甚远。”
他看着那画,怎么看怎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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