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敲定十月是否北上集训,俞宇两面为难。
俞宇提出,今年秋季的集训就不去了,他照常在二中上课,和以前一样在省队跟训,作业选择性完成,晚上加训。十二月底跟队去参加高原集训,回来参加第二轮复习,五月初冠军赛,六月高考,努力冲一本。
阎正嗤笑一声,说年轻人你要学会取舍,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别弄巧成拙,最后两头都顾不上。
俞宇心里憋着一股气,却又没有叫板阎正的勇气。
他也怕最后吃力不讨好,两件事一件都没有做好。
体能教室,多功能椅那边传来“哐”的一声巨响,是大重量摔在地上的声音。俞宇从自己的思考中猛然清醒,连忙跑了过去:“苏燎?”
只见苏燎双手扶着膝盖拼命喘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脖颈,可以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下凸起的青色血管,身前放着一个硬拉的杠铃。
俞宇震怒:“你不是说只踩椭圆机么!”
“操,就想试试力量。”苏燎盯着铁片,语气异常恼火,“我已经给自己减了25kg了。”
其实,苏燎身体康复得很快,现在能连续进行三十分钟低强度有氧运动而不胸闷气喘。只是,他不下水游泳了,训练时也不再穿他那件骚里骚气的紧身无袖,而是老老实实地把整个肩膀遮了个严实。俞宇知道,手术虽说是微创,没有开胸伤口那么吓人,但苏燎胸外侧的伤痕还很新鲜,他不喜欢别人盯着那里看。
苏燎自己也不想看到那个位置。
俞宇犹豫着劝道:“你——你就先别做这个了。”
“我现在不做我什么时候做!医生说我已经可以恢复训练了。”苏燎瞪了俞宇一眼,喘了几口粗气,最后又认命似的蹲下,给杠铃左右又各自减了五公斤负重。
术后这段时间,他肌肉掉了很多,力量一落千丈。本来复健就很痛苦,“本来我可以怎么样怎么样”的想法让苏燎内心更加煎熬。很多时候,他真想摆烂算了不练了,可苏燎心里又很清楚,越是不练,肌肉只会退化得越快,他迟早得迈出这痛苦的第一步。
苏燎给自己减了负重,见俞宇还在一旁傻愣着,有些崩溃:“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这么点重量都拉不住,太他妈的丢人了。
俞宇盯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清晰地成型——他决定了。比赛和高考,他都想要。
俞宇从他身后给了苏燎一个拥抱,像是撒娇似的在人耳畔说道:“不能。”
我已经看着你,从几步路都喘到坚持跑完三十分钟。
我还会看着你,一步一步从山谷再爬到顶峰。
你知道吗?你每一次失败了再重来的背影都特别、特别勇敢。而我——患得患失的、彷徨不前的我——也会在这份力量的鼓舞下,努力向前,把别人口中的不可能变成可能。
俞宇把手搭在他的杠铃上,在人前单膝点地蹲了下来:“我陪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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