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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祝富华还不太适应陈淮水的热情,所以有些愣,他看着陈淮水的背影远去,看他在路对面上了公共汽车,这才缓缓坐下,把冰棒外面的纸剥开。

阳光的明度极尽饱和,树荫下和树荫外是两个天地,路边几辆自行车吱吱呀呀驶过去,打着铃。急匆匆跑了这样一趟,陈淮水的额前和脊背都在流汗,他一手拎着装了三件旧衣服的提包,一手拿着两瓶下了车才买的汽水。

远远地,陈淮水看见祝富华把吃完棒冰的木棍拿在手里,他百无聊赖,东张西望,但很听话地没有走远,可能真的太热了,祝富华用另一只手掀起背心的下沿,露出一小片肚子,在树荫下面吐着舌头扇风……

祝富华有种浑然天成的可爱,陈淮水想起有人说脑袋笨的孩子会长得漂亮,他站在远处大太阳底下,盯着祝富华愣了半天,才继续朝着那边走去。

把提包放在花坛边上,陈淮水也挨着祝富华坐下了,他把一瓶汽水塞进祝富华手里,仰起头把自己那瓶全都灌进嘴里。

喝完了,还在微微地喘气。

“喝的太快肚子疼。”祝富华拽了拽陈淮水的衣袖,陈淮水转过头来,一边擦着嘴角一边看他。

陈淮水笑着说:“没事儿,我太渴了。”

“给。”祝富华把自己手上那瓶也递过来了,现在不着急了,没事情打搅了,他满是疤印的手背落进陈淮水眼里。

陈淮水皱了皱眉,问他:“你手怎么了?”

“冬天在外边干活,冻坏了,留的疤。”

陈淮水看着祝富华,许久了,缓缓叹一口气,想了想,把笑容重新挂在脸上,问:“刚才那个奶油味儿的好不好吃?”

“好吃。”

祝富华的笑漫在眼底,陈淮水也不由得笑了,说:“那就改天还给你买。”

“这里有钱,”祝富华一边念叨一边掏钱,掏出了整齐的一摞,他把那些钱全塞进陈淮水手里,说,“你帮我再买一个,我奶奶病了,我给她吃。”

“病了能吃凉的吗?”

“我妈说她十天不吃饭了,一直躺在床上。”祝富华埋下了头,他着实觉得难过和烦恼,却不知道该对谁倾诉,更不知道该怎么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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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陈淮水得知了祝李氏去世的消息,清早,他站在巷子里那棵树下,听祝家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恸哭,再加悲怆起伏的唢呐曲子。

墙根下的大爷说:“老太太还等着抱重孙子呢,就这么没了。”

“有才死了以后她就不出门了,听说那时候就病了。”

“人家四女、引男都没回来,人死了都没落好,还要被几个丫头片子记恨。”

“就该记恨,”大爷重重咳嗽了几声,旋开装过罐头的玻璃瓶,把水上的茶叶吹开,吸溜几口,说,“现在不是大清国了,是共和国了,已经改革开放了,你看看人家新院子卓家怎么养闺女,再看看祝家怎么养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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