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砖硬邦邦,磨得膝盖生疼,祝富华险些没能站起来,他感觉到腿在疼,后背也在疼,最严重的是疲倦带来的头疼。
“你先进来,等妈跟你说完话,你好好睡会儿。”
祝宝女不得不执行王月香的命令,她不太情愿,可她知道,换作祝三女、祝二女,她们会更不情愿,因此,祝宝女愿意做这个家中最温驯的人,她从小吃的苦太多,又经历了充满磨难的婚姻,她最会妥协了。
“妈。”
再次看到王月香的第一秒钟,祝富华已经是怕的,那种萦绕他许多天的恐惧再次出现了,祝富华看到王月香坐在椅子上,她每呼吸一次,胸廓和肩膀都要夸张地起伏一次。
“祝富华,你还是不听话,又去找……找他了?”
“嗯。”
“妈为了你,快搭上这条命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能好好地过日子了,你可倒好,跟我闹,跟我吵,还明目张胆地跑了,”王月香快要流不出眼泪,可她的胸腔仍旧是酸胀的,她说,“现在人没娶回来,钱也没了,我真的快活不了了。”
祝宝女皱着眉站在一旁,不忍心看到祝富华落寞到绝望的样子,她抿了抿嘴,低声说:“妈,你睡吧,我们都一天一夜没睡了,熬不住了。”
“听我的话,天一亮就出发,买点儿点心啊,烟酒啊,去门上给齐家道歉,钱都给了,给他们个台阶,慧兰就愿意嫁了。”
王月香是压制着怒气的,祝富华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埋着头站在不远处,几乎要再次睡着了。
“祝富华,你答应一声。”王月香叫他的名字。
此时的沉默中酝酿了太多愤怒,王月香已经来到崩溃的边缘了,她说:“祝富华,你非要我去死,是不是?”
话语中夹杂着牙齿摩擦的声响,王月香掀起盛了花生的盘子,丢在祝富华身上,干燥的果实落得窸窸窣窣,王月香埋下头就往桌角上撞。
她说:“我没脸上天见你爸了,造孽,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王月香丢不掉她那点可怜的尊严,闹起来了,又怕声音太大失了面子,她压抑着声音哭喊,祝富华扑上来抱住她。
“妈,我再也不跑了,我不跑了,我求你了,求你了。”
黑夜、压制、威胁、疲倦……这些混杂交织着,是祝富华不能承受的。
/
还没睡,还在啜泣,遗照前的香烟直往鼻子里钻,祝富华在地上直直跪着,王月香也挨着他跪下了,她重重磕下三个头,直看向照片里的祝仰文与祝有才,说:“公公,有才,是我不孝,没给富华顺顺利利成个家,他不懂事,又太冒失,犯了大错,是我不孝,我对不起老祝家,给你们磕头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