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人抱有期待,所以外公一直不能理解,妈妈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除了外表一无是处的男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因为和同单元楼里一个煤老板的情妇偷情被抓,只能光着屁股跳窗翻下楼,躲在小区的假山后面。当时正好是深秋,人造小瀑布没有放水,一个小孩爬到上面玩,不小心滑了下来,正好砸在他头上,把他磕成了脑震荡。脑震荡以后,他顺理成章地躺在病床上装失忆,什么也不管了。后来,小孩的奶奶找上门来要医药费,妈妈没理她,她就把这件事宣扬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
叶庭禾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林照偏头看向自己,瞳孔略微放大,像只受惊的猫,虹膜的颜色在日光下显得很漂亮。
他应该很少接触这一类人,自私自利得尤其彻底,却能过得那样轻松,把所有的不如意都留给了别人。
“因为这件事,他特别讨厌我。因为那通电话是我打的,他说他好端端的躲在衣柜里,以前都没事,就是因为我才害他这么惨,爸爸好可怜,不能出去赚钱养家了。其实本来也不是他在养家,妈妈的工作比他辛苦很多,因为要赚钱,每天很晚才能下班,所以后面才会出意外。”
叶庭禾停顿了片刻,想起前段时间那场小车祸,阿姨当时说她被吓到了,或许就是多年前留下的PTSD。
“短命死得早是他唯一的优点,但是我这么说的时候,妈妈反而怪我,说我年纪这么小,就这样刻薄不讲人情会很讨人嫌。我觉得他们真的很奇怪,不敢招惹真正做错事的那个人,只能抓着我要我懂事讲人情。”他很认真地问,“什么是人情?设身处地体谅对方?体谅一个人渣的难处,体谅她的软弱和过剩的羞耻心?我是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因为她想回家却不敢,就只能由他来带妈妈回去,向陆时停讨回他欠的债。
听完这个丑陋又难堪的故事后,林照轻轻碰了他一下,说:“我们换一下。”
叶庭禾不明所以:“换什么?”
“你的故事放在我这里,说完你就可以忘记它了,我替你记着。这个给你,”他伸过手,把空姐给的两颗薄荷糖放在他手心,“作为交换。”
叶庭禾垂眼,薄荷糖的包装纸在日光下粼粼闪光,好像两颗青色的宝石。
林照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变成如他年纪的那些世故成熟的大人,居高临下俯视他人幼年时留下的疑惑与痛苦,轻飘飘地给出诸如远离原生家庭这样的建议。
他只能凭借一些直觉与无法忽视的在意,给出作为另外一个独立的个体,能给出的一切。
有拥抱就给拥抱,有薄荷糖就给薄荷糖。
叶庭禾将薄荷糖握在手心里,嫌弃说:“薄荷糖又不好吃,你不如亲我一下来得直接。”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