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雇弟弟,跟你一样听话的。”陈谴咬着果冻吸管笑,见俞获抠着平板边儿低头不说话了,他凑近吹了吹对方的刘海,“夸你听话还不高兴啊?”
“没有。”俞获又变小声了,“师兄,到时我去给阮渔拍照,你能不能陪着我?”
这回轮到陈谴沉默了。
他深知俞获今天叫他前来是有事相求,也看得懂从他进门开始俞获的欲言又止。
二话不说答应前来是因为俞获独立得鲜少寻求帮忙,但陈谴没料到这个忙在他的意愿范围外。
“我第一次拍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我怕拍摄过程会发生沟通障碍,也害怕自己临阵逃脱。”俞获的表情很诚恳,“师兄,你就陪我这一次,以后我会学着克服的。”
陈谴背靠在冰箱上,垂眼看着地板没作声,直到把整袋果冻爽吸完了才问道:“什么时候拍?”
“应该是十二月末,等拟好合同再明确最终拍摄日期。”俞获很高兴,“师兄,你是不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你那眼神儿跟小猫讨粮似的。”陈谴踱到置物柜前,朝玻璃柜里指了指,“你这台新入手的微单好不好用?”
这个柜子里的设备全是俞获的宝贝儿,但不是新入宫的都能立马得到俞获的宠幸:“我还没找到机会用它,要不你拿去替我测试一下?”
“刚好我过两周去巴黎,那到时我借用几天。”陈谴得了好处,眼尾瞥见俞获松了口气。
他俩都一样,最不习惯让人白帮忙,非要人家从自己身上捞回点好处才舒坦。
在俞获家待到傍晚蹭了饭才走,一推门出去陈谴就深刻感受到了昼夜的巨大温差。打消了步行回家的念头,陈谴拦了公交坐到末排,掏出手机准备向主管请几天假。
赵川跟他说话总是拧着股阴阳怪气的劲儿:“也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怎么就得了个娇生惯养的病,哪天你的熟客全往袁双那跑了,你可别暗地使绊子报复。”
“没这闲心。”陈谴说。
“啧,还敢跟上头顶嘴啊,我说你要么收拾收拾滚了吧,也省得在我这找气受,你说是不是?”
“到底谁气呢现在。”陈谴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嗓音,但脸上却是冷的,“我滚不滚不是你说了算,你得问赵平高同不同意。”
真正找气受的那位愤懑地挂了他的电话,陈谴头一歪,将额角抵在窗玻璃上,让小片冰凉安抚他蒸腾上脸的烦躁。
公交驶得慢,就那么两三站路才跑了一半不到,车厢里乘客伶仃,有抱着随身收音机听戏曲的老头儿,有埋头织围巾的姑娘,还有捏着笔杆练速写的美术生,但谁都没出声催促。
陈谴平时不怎么坐公交,更遑论是夜班车,此番光景是他极少欣赏到的平和生动,便举起手机拍了几张。
翻看时陈谴觉得这周围人谁都鲜活,就他一个是日复一日半死不活的机器,对比惨烈得让他心烦,于是又把照片删了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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