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宗炀写的,很多张,没有说过写给谁,但只需读几句,便知写给谁的。
宗炀的笔迹并不好看,一笔一画写得开,没有连笔,颜鹤径曾笑说,阿炀,你的字好像小学生写的,有点可爱。
阿炀的笨拙、不善言辞,小学生般的字体,颜鹤径以前都觉得可爱。他对宗炀说把所想的东西写在纸上,宗炀真的付诸行动,写了很多,挤得每张纸的空间都水泄不通,又一张也没有寄出去过。
颜鹤径把纸全部拿回了房间,内容太多,多数写给颜鹤径,偶尔有几封写给宗俙,其余的都像是宗炀在自言自语,如同学生时代写的日记,语句简朴直白,然而有一些内容混乱,前言不搭后语,或者字迹潦草,颜鹤径读不通,冥神苦想,看得眼痛,眼球爬满红血丝。
苦熬到后半夜,天已有微光,颜鹤径仍毫无睡意,好似走通了一条迷雾环绕的小路,却发现尽头无阳光和绿植鲜花,还有更多的荆棘险阻。
到了天明,颜鹤径去宗炀房间寻他。宗炀已睡醒,坐在一只墨绿色的藤椅上,望着窗下,床上的被单凌乱,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颜鹤径直走到宗炀身边,蹲下来,仰头看他,唇部几次蠢蠢欲动,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宗炀没有看他,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下巴动了动,眼神是被抽空般的茫然。
“阿炀,”颜鹤径压着声音说,“你给我写的东西,我全都看到了。”
宗炀不为所动,日光显得他特别的白,好像能将他的皮肤刺破。他变成很小一团,恍如自建一个屏障,隔开所有人。
宗俙说,阿炀抑郁时,通常都是这样低迷,他自暴自弃,拒绝和人沟通,总而言之都来源于自我厌恶。
“他有过轻生吗?”
“还没到这种程度,他只是变得格外安静,其实阿炀本身就已足够安静,但这两者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在他变得焦躁时,他可能会做出许多无意识的事伤害自己。”
颜鹤径懂得了宗俙所说的安静的差别,现在的宗炀,有着痛苦的安静,正在离颜鹤径远去。
宗炀忽然侧了身,盯着颜鹤径看,颜鹤径便抱住了宗炀,但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12月
那天我有在咖啡店看到你,我刚刚结束工作,相熟的摄影师说要请我在楼下的咖啡店喝咖啡。然后我看见了你,穿一件很长的黑色大衣,把你的皮肤衬得很白,腿也特别长,真好看,我觉得你的头发有变长,比上次在隧道里和你说分手时长一些。
之后我看到你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有些眼熟,我一时没有想起来,后来我看他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一下就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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