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梦里我还会看见他狂怒的脸,而后猛然惊醒。理智上我并不畏惧他,但他着实非常地骇人。
现今比起当时,他显得更瘦削了,因而线条愈发凌厉。
我想过他这两年多里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也许癫狂,暴怒,躁动,因为未能报复的仇恨而蠢蠢欲动。
但他并没有。
他还是高大,凛然,不怒自威,但神奇的是,他那种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特质被收敛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封印住了他那疯狂的灵魂。
我原本让程亦辰邀请他下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警惕的,虽然知道有程亦辰在,一定能制得住他,但那毕竟是只随时可能失控的猛兽。
然而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很安全。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那层肉眼不可见却能鲜明感受到的疯狂气焰,它消失了。
他向我们点头致意,而后安静地坐到程亦辰身边。
程亦辰招呼大家:“来来来,吃饭了。”而后忙着给我们夹菜。
陆风就坐在桌子对面,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谨慎,他像一只时刻在意主人反应的犬类,努力收拢着自己的爪牙似的,一切都小心轻放。
席间大多是程亦辰父子俩的闲话家常,我偶尔插上几句。
他们的对话很随意,没有什么大事,但我就喜欢听。
程亦辰说话有种讲童话故事一般的娓娓道来。
他说起小区楼下的流浪猫,他已经自发给它们都取了名字,并很能分得清它们,记得它们的种种趣事,今天他发现多了几只小猫,应该是母猫橘子茶的幼崽,于是他寻思着该给小区里的流浪猫们好好做一次绝育,但要怎么抓住它们是个难题。
我说:“陆风的保镖可以帮忙啊。”
大家都像是愣住了,看着我。
我边喝汤边说:“我看他们都挺闲的。”
陆风立刻回答:“我们可以!”
程亦辰看看我,又看看他,而后点点头说:“那我们明天去抓。”
而后陆风又继续安静而规矩地吃饭,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很快乐。
吃过饭,陆风主动帮程亦辰收拾,我把碗筷递给他,他接过去,说:“谢谢。”
我说:“不客气。”
我们没有其他对话,也不需要对话。他欠我许多东西,我可能也欠他一些,而事到如今,于我都已经没有必要追讨了。
我不想要得到他道歉,我也不想向他道歉,对我来说最好就是往事相互抵消,从此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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