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蒋顺,他应该是有很多疑问的,眼下却半个字都想不起来,倒是坐得浑身冒汗。
蒋顺见他要脱衣服,忙制止:“别脱衣服,春寒料峭,这个季节还是需要好好保暖。”
唐青殊刚把羽绒服拉链拉下,他下意识解释:“我现在身体挺好的,高中毕业那年动的手术。”
“嗯。”蒋顺点点头。
唐青殊有些语无伦次:“这外套是工作服。”
蒋顺又应了声:“你穿着还挺好看。”
唐青殊被他逗笑:“阿朝说这外套是中年人专款。”
蒋顺抬眸看他:“阿朝是谁?”
唐青殊有些猝不及防:“哦,徐彦朝,我徒弟。”他又继续,“我应该换身衣服再来的,有点失礼。”他窘迫摸了摸依旧不太听话的头发。
那一小撮头发,大约是扎得时间太久,压下去又翘起来。
蒋顺觉得他有点可爱,便盯着多看了一会:“比我当年在省一监门口偶遇到你时好多了,我当时还穿着五年前的过时T恤。”
唐青殊没想到蒋顺就这么自然地说起了当年的事,蒋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哪有什么偶遇,一切都是他十分有心机的算计。
他很自然地接上了话:“那天我去火车站接你了,你没来。”
蒋顺没有回避:“打工地方的老板没批假,没来得及和你说,抱歉。”
“后来我去深城你家里找你,你们早就搬家了,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唐青殊因为紧张,大拇指的指甲拼命掐着食指指腹,“你去哪了?”
恰逢服务员过来上菜,两人的对话中断了一会。
唐青殊以为蒋顺多半不会回答,没想到服务员刚走,他便开了口:“出来的第一年,确实挺狼狈的。”
唐青殊听他说到“狼狈”时,握着刀叉的手下意识颤抖了下,似乎怎么也没办法想象这两个字会和蒋顺联系起来。
想起当年,他曾庆幸蒋顺因为坐过牢和他之间的距离变得不那么遥远的事,唐青殊这一刻突然觉得龌龊得不行。
“因为没文凭,还坐过牢,在深城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他没怎么说具体,“后来我打算去继续读书。”蒋顺简短地结束了对当年的解释。
唐青殊没再多问,尽管面前的牛排诱人,但他完全没了胃口。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卑鄙小人,在蒋顺最难过狼狈的那段日子,他竟然在庆幸。
庆幸他的落难。
还好,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
蒋顺在出狱后的第二年重新参加了高考,顺利考上了全国少有的八年制医科顶级学府,宁大医学院,他重回了他的巅峰。此后几年,如履平地、平步青云。
这才是蒋顺该有的人生轨迹。
而唐青殊依旧只是个高中学历的学渣。
捏着刀柄的指腹在冒汗,唐青殊勉强笑了下:“今晚你是知道来见个老同学,才会赴约的吧?”
“我知道是你。”蒋顺抬头看过来,“也知道罗主任什么意思。”
唐青殊的脑子乱得很:“我哥就是看中你是心外科的医生,我动过先心手术,他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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