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逐渐安静下来,但听呼吸就知道老陈头还没睡。陈林虎轻声喊了句:“爷。”
“嗯。”老陈头应了声,“喘着气儿呢!”
陈林虎笑了下,但嗓子眼却跟让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老陈头是否真的已经洞悉一切,如果不是,那他擅自开口再说漏嘴,老陈头今天晚上可受不了第二回刺激了。
半晌,床铺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老陈头的手摸到陈林虎脸上,在那块儿巴掌印上轻轻地拍了拍。
“睡吧虎子,睡,没事儿,”老陈头的声音很温和,手掌心也暖呼呼的,“有我呢,你爷爷肯定比别的爷爷牛逼,撑着你呢,谁咱都不用怕。”
冬季的夜晚冷风呼啸,为了将至的大雪做准备。
老头儿累了一天,手里攥着手机睡着了,呼噜打的生命力十足。
陈林虎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震,按亮屏幕的时候才发现眼眶里早已蓄了两泡水,赶紧胡乱地擦了,点开张训发的信息。
张训也一夜没睡睁着眼到了凌晨,这会儿发了张微信群里的截图给陈林虎。
是小冯先生在群里告知,廖大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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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大爷走的又快又急,好像很不耐烦跟周围人道别似的,没留下半点儿说“再见”的时间。
二单元的邻居们等了一宿,第二天才见着从医院回来拿钱和装老衣服的廖大爷儿子。
廖大爷儿子原本就因为肝病折磨而脸色蜡黄身体差,被小冯先生搀着回来的时候更是跟丢了魂儿似的飘在地上,空剩一副皮包骨的外壳。
他家里人死的死断的断,得了病之后跟老婆也离了婚,做着份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作,跟得了脑梗走路都费劲的老爹一块儿住。
幸好爹不嫌儿没本事,儿不嫌爹生活难自理,爷俩就这么凑合但平顺地过了这么多年,平时倒是没少闹矛盾生气,但过了夜又是一个屋檐下的血肉至亲。
被小冯先生架回来,廖大爷儿子一进屋就瘫坐在地上,本来就结巴,现在连话也说不全乎了。二单元的一帮人又劝又安慰,他才跟机器人似的直愣愣地举起手指了指衣柜,廖大爷自己准备的装老衣服就搁在最顶上的箱子里。
张训和陈林虎俩年轻人搬着凳子从上头把大箱子卸下来,跟着掉下来的还有一个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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