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司令迫切焦急的一张脸,巡查使良久无言,他这才醒觉,检举这座私藏鸦片的仓库仅是温家人引自己上钩的噱头,眼下这出戏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他原本就对温家的印象不怎么样,而今更加坏了,觉得自己受了对方的摆布。但倘若他们说的是真话,钟耀宗的确是个与鸦片贩子沆瀣一气的无耻之徒,他又不能不管。想到这里,巡查使强忍不快,没有理会钟司令,对温鸣玉道:“钟耀宗初至燕城,与你们温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陷害你们?”
温鸣玉笑了笑:“这种问题,你不去问钟耀宗,反而来问我,实在很没有道理。”
听见他的话,钟司令气势汹汹地上前几步,似乎想要朝他冲过来。但不知为什么,他强行中断了这个动作,改为遥遥用指头点着温鸣玉,骂道:“温鸣玉,你这样颠倒黑白,污蔑一个官员,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且给我等着!”
被他指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站在一旁的何凌山扭过头,视线锥子一般朝他扎来,冷声道:“污蔑?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我们哪一点是污蔑?曹先生,既然您先前说要追查到底,那就请兑现您的诺言。无论您打算怎样查证,温家都是很乐意奉陪的。”
巡查使的视线从他们身上逐次扫过,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钟司令,我即日会向华京提交申请,暂免你的一切职务。在调查清楚真相之前,不得不请你在警局委屈几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钟耀宗成了燕城任期最短的一名镇守使,仅仅两个月不到,就被革去职位,沦为阶下囚,被巡查使带回华京受审。这结局是何凌山早就预料到的,因此收到消息时,也不怎么样的意外。早在一星期之前,巡查使决定彻查钟耀宗的那一刻,钟耀宗就注定会有此一天。巡查使是个认真的人,费尽心思将钟耀宗的为官生涯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找到了他勾连阮令仪的证据,就连钟耀宗做宣城镇守使的期间,包庇烟贩的往事也没有逃过去。
经由数个日夜的审问,钟耀宗终究松了口,交代了自己配合阮令仪栽赃陷害温家的缘由。他原本就做着靠烟土日进斗金的梦,燕南那样一块富庶繁华的地界,他怎么能够不眼红。偏偏这里坐镇着一个严禁烟土的温家,倘若没有温鸣玉的允许,就算他做了燕南的督办,恐怕他的计划仍旧不能成功。于是他与阮令仪一拍即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合力铲除他们共同的敌人。
至此温家蒙受的两道罪名算是彻底洗清,就连最初受牵连的岳端明都官复原职。钟耀宗一走,燕南似乎仍是那个燕南,什么都没有变过,所有的饭店舞厅与码头照常开放,闲置了数个月的工人与董事们,终于也有事可做了。
温鸣玉与何凌山走在去地下室的长长阶梯上,一路听着何凌山讲述他不在时发生的那些事。等对方说到在派许叔和找到冯金有的经过时,不由笑道:“你怎么知道有那么一个人?”
何凌山本走在前面,闻言转过身来,靠着栏杆倒退着下楼,答道:“那天码头发生爆炸之后,我立刻就去检查了那里。车上一共有四个警员,可是只找到三具尸体。我想安置炸弹的那个人,总没有必要连自己一起炸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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