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夏母说。
“现在没苦衷了?”夏远说,“哎哟,妈,我不想找什么亲生父母也不想他们找我。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从你们捡到我的那刻起就是新的生命。没你们二十前的腊月我就活活冻死了。”
夏母叹了口气:“你爸想让你回去,听说你父母家挺有钱的,你还年轻,有梦想,有造化,不要在继续这个家里埋没。从前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辍学是我们无能。”
“妈,妈,辍学是我自己决定的,你们怎么往自己身上揽呀。”
“都是远安把你害成这样 ,”夏母说,“他真的是太自私了。”
他哥自私吗?从小夏远舟需要什么他哥都会竭尽全力给他买,他有的夏远舟也得有,他没有的想办法也要给夏远舟办到,更从未让他受过半点委屈。
说句不好听的,是他哥把他养大的,可以说比他爸还亲。
但就这样无私的哥哥做了件自私的事,然后生前所有的好都被抹灭了,只有这件自私的事占据心头,永久无法消除 。
夏远舟说恨哥,其实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一点也发现那些日子他哥中了福利彩票似的兴奋劲有什么不对。
他忙着学习,忙着和同学扯皮,忙着梦想,哪里有心思分给他哥。
“日子不都慢慢好了嘛,那些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什么都不怕。”夏远舟起身伸了个懒腰,露出结实的腰身。
陈漾蹲在井边,看着那截腰身微微一愣,手伸进桶里掬了捧水洗了脸,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院里一下没有了声音,虫叫声从各个角落传过来,显得喧嚣又静悄悄,夜有些深了,凉意更重。
陈漾进屋吃了药,拿起白天夏远舟在是综合市场买的衣服往浴室走去。
浴室在厨房的旁边,陈漾无聊的时候有去看过,有热水器这点让他很满意。
“都不洗一下吗?”夏远舟在他路过他旁边的时候问。
陈漾看了眼手里的衣服:“洗了我今天穿什么?”
夏远舟起身拍了拍腿:“等着,我给你找找。”转身进了屋。
陈漾看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夏母偏过头指着旁边的小马凳对他说:“我叫你漾漾好不好?坐会吧。”
“好。”陈漾坐了下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捧着衣服发呆。
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凳子又矮又小,少年背弓起顷长的弧度,凌厉而单薄,有些遮眼的刘海挡住了眼睛,初成英朗的面部轮廓被光照的显得有些柔和。夏母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好一孩子怎么就……
“漾漾,你今年多大了?”夏母问。
“18了。”陈漾说。
“哦,跟我家夏季一个年纪。”夏母说,“到我们家还习惯吧,乡下肯定没城里好。”
“挺好。”陈漾说。
是挺好的。虽然才第一天,陈漾就是觉得压着自己的那股情绪松懈了许多。
也许陌生的环境,也许是陌生而不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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