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创作的能力离他远去,他想,是不是自己的心愿终于实现了,自己不但又见到了小少爷,并且还拥有了他,所以上帝要把灵感与才能,统统从他身上收回。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家休息的缘故,手都生疏了。”何惊年不想让原辞声也跟着担心,便努力找着理由。“对不起,我本来还想工作上能多帮到你一点的,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原辞声低下头,高耸的眉骨投下漆黑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他伸过手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摸了摸他后脑勺上柔软的黑发。
之后每天,何惊年都会陪原辞声一起去公司,原辞声鼓励他可以多去设计部,那里很多人都是他曾经的同事,大家都很惦记他。可是,他并提不起这个勇气,情愿一直在工作坊里泡着,从最简单最基础的金工做起,试图重新唤起这双手上的记忆。
“这里怎么回事?”原辞声帮他涂药,看见他的左手食指上又多了一条特别深的血痕,嫩红的口子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上,新伤叠旧伤。
“不小心被镶石刀划到了。”何惊年咕哝,随即被消毒药水刺激得倒抽一口冷气。
“痛啊?”
“痛。”何惊年把手往前伸了伸,“帮我吹吹。”
原辞声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给他呼呼。
何惊年看着自己缠满创可贴的十指,半开玩笑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每天都像病人在做复健。”
原辞声看了他一眼,“别乱说。”
“今天已经比昨天进步了不少,明天我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原辞声笑笑,起身给他端来睡前喝的热牛奶,喂他热热的喝下。
夜里,怀里一直乖乖睡着的人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原辞声装睡着,等他出去之后,悄悄跟在他后面。
他知道何惊年要去做什么。这些天,每天晚上,他都会偷偷溜到书房,练习画设计图,然后把所有画废的稿子带出去扔掉。
有一次,何惊年遗落了一张废稿没扔掉,被他拾了起来。展开揉得皱巴巴的纸团,他久久地沉默了。
但凡任何一个看过何惊年以往作品的人,都绝难相信,如此创意平庸、毫无亮点,甚至称得上粗陋的设计图,竟然也出自于何惊年的手笔。
可是上面反复修改的痕迹,却又显出了十二分的用心。
有心,却无力。
透过豁开一隙的门缝,原辞声看见,何惊年又把画废的稿纸撕下来,团成团扔掉。然后,他慢慢趴在桌上,小声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把眼泪擦掉,继续埋头画图。
两点多的时候,何惊年才轻轻回到卧室,重新蜷进温暖的被褥里。原辞声装出不经意被闹醒的样子,低声问他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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