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听闻唯一的徒儿在动荡中去世,也只是沉默良久。而后回屋收拾细软,纱帽遮颜,长剑倚身,踏出了这所谓的修仙圣地。
辗转人间烟火,数见日月星辰,岁月翻过新的一章。
在那场残酷到字字泣血的正邪之战十年后,平湖城外三十里地,一间老旧的义庄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义庄的守门人黄二狗正埋头苦吃一碗黄米饭,就着一碗咸菜汤,一碗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原料的大锅菜,吃得满头大汗。
彼时刚刚入秋,秋老虎正厉害,黄二狗光着膀子,也是汗流浃背。
“劳驾,敢问这里可是明月义庄?”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黄二狗抬头一看,来人白衣胜雪,长袖翩翩,头戴竹编斗笠,脚上不沾一丝烟尘。
黄二狗自看守义庄以来,来来往往也见过不少修仙修道之人,一见就知来人定是不俗,便放下碗筷,汗手在裤腿上揩了又揩,才道:“是,明月义庄,敢问仙长来此何事?”
“非是仙长,一介凡人而已。”
神秘来客依旧缓缓低语,“听闻这里曾闹鬼,专程前来解决此事。”
黄二狗一听就笑了:“嗐,哪有什么鬼?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您也知道,这义庄停放的都是无名尸首,平常老百姓也没人敢靠近,久而久之,有点风声就被传得神乎其神。”
神秘来客只是顿了顿,继续温声道:“我想在此地借宿一晚,不知这位仁兄能否行个方便?”
黄二狗闻言,不敢置信:“您,要住这儿?”
他抬抬望了望天,青天白日,万里无云,又拱手劝道,“这位先生,时辰尚早,距离这儿最近的一个村庄也就十里地,您往那儿寻家小户住下,总比在我这儿受委屈得强。”
神秘来客从袖中取出一包银两,轻轻放在他吃饭的矮桌上:“麻烦您了。”
言罢,他也没有再理会黄二狗的反应,径直往里走。
黄二狗抄起那包沉甸甸的银两,心说这修仙的比起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与众不同,又觉着有银子不赚是脑子里装粪,索性不再阻拦,将那包银两塞进自己腰包,便对那人的背影喊道:“仙长,这义庄只有我一间小破屋,您不嫌弃就先进去歇着,我给您去溪边抓两条鱼来,晚上给您煮鱼汤!”
神秘来客不言,消失在了破旧大门之后。
黄二狗寻思着他这么大人,总该分得清方向,便放心去抓鱼了。
义庄门口,只剩一桌残羹,咸菜汤碗上不知何时爬上了几只绿色苍蝇。
神秘来客只是扫了一圈这破旧的义庄,几件砖瓦房,墙边斜靠着几卷草席,不大的院子里还晒着些艾草。
他看中了院中唯一一棵看上去有点年岁的松树,脚尖一点,身轻如燕地落到了树枝上,盘腿坐下。
黄二狗兜着两条大鱼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树上白衣飘飘的人,吓得他以为大白天闹鬼,但好在常年与死人打交道,他心态很是不错,只是脚步一顿的工夫,就认出来这是借宿的那位仙长。
他走到树下,问道:“先生,晚上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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